第53卷 翩翩仙女（1 / 1）

叶做衣裳云作絮

翩翩仙女下凡来

罗子浮，是一个邠人，他的父母早逝，八九岁时依靠叔叔大业生活。大业是国子左厢，家中富裕，但没有儿子，对罗子浮视如己出。十四岁时，罗子浮被一伙匪徒诱骗，踏上邪恶的游荡生活，然后遇到了金陵的娼妓，远离家乡寄居在郡城中，沉溺于骄奢淫逸的生活，被女子所迷惑。娼妓回到金陵后，他偷偷地跟随着她，居住在娼妓的家中。然而，由于他患有广疮，伤口溃烂发臭，被娼妓赶了出来。

生活无着的罗子浮成了乞丐，但市井之人都遥避他。为了逃避异域的死亡，他乞求食物，一路向西行走，每天行走三四十里，渐渐接近他的家乡邠界。然而，他心里忧虑败絮脓秽的身份，不敢走近城邑。

一天傍晚，他打算赶往山寺投宿，却遇到了一个容貌如仙的女子，于是他近前询问：“你要去哪里？”罗子浮实话实说。女子说：“我是出家人，住在山洞中，可以留宿，不用担心虎狼。”罗子浮很高兴，跟着她去了山洞。进入深山中，他看到一个洞府，洞门横跨溪水，可以通过石梁驶过。再进去几丈，有两个光明照耀的石室，无需灯烛。女子让罗子浮解下悬挂在脖子上的野鹑，洗净后放在溪水中，说：“洗净后，伤口将会愈合。”然后她打开褥子，让罗子浮早点休息，她会为他做裤子。她取来大叶子类似芭蕉的植物，剪裁制作衣服，罗子浮躺着看着。很快，裤子做好了，女子又说：“明天早上拿走它。”然后她与罗子浮一同躺在对面的榻上。洗澡后，罗子浮觉得伤口没有痛苦，醒来摸了摸，发现疮痂结痂了。次日清晨，他准备离开，心里怀疑那蕉叶裤子是否能穿，拿起来查看，却发现变成了绿锦般的材质，光滑无比。稍停片刻，女子给他准备了食物，取山叶做成饼，吃了之后果然是真的饼；又用叶子剪裁做成鸡、鱼，烹煮后也都和真的一样。洞中还有一个小瓶，装着美酒，她不断取出饮用，少了就用溪水补充。几天后，罗子浮的疮痂全部脱落，他向女子求取住宿。女子说：“轻狂的孩子！你刚刚安顿下来，就开始妄想！”罗子浮回答说：“只是为了回报恩情。”于是两人一同寝息，彼此欢爱。有一天，有一位少妇笑着走进洞来，称赞罗子浮快乐地生活着，还问女子：“薛姑子做了多少美梦了？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女子迎上笑着回答：“花城娘子，贵趾久弗涉，今日西南风紧，吹送梦境来了！小哥子抱得到吗？”少妇又说：“还有一个小丫头。”女子笑着说：“花娘子真糊涂！她不是来了吗？”少妇说：“正在哭呢，睡着了。”然后她们一起端坐饮酒。女子又看向罗子浮说：“小郎君点香烧得很好。”罗子浮看着她，发现她二十三四岁，相貌美丽，心里非常喜欢。剥水果时不小心掉在案子底下，他俯身去捡果子，偷偷地揩摩着女子纤细的手掌。少妇花城笑着看着，似乎并不在意。

突然，罗子浮感觉头脑失去了思维，顿时觉得他身上的袍裤渐渐失去了温度，他看了看自己穿着的衣服，竟然全都变成了秋叶的形状，他吓得几乎惊魂未定。他坐在那里移动了一会儿，衣服又渐渐恢复了原状。他暗自庆幸两位女子并未看见这一幕。

过了一会儿，酒宴进行中，他又用手指轻搔着女子纤细的掌心。花城平静地笑着，似乎并未察觉。然而，突然间，他的衣服又开始变成秋叶的形状。他感到惊慌，急忙坐直身子，然后衣服又慢慢地恢复了原样。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决定不再有妄想。

花城笑着对罗子浮说：“小郎子真是好玩！如果我不是醋葫芦娘子，怕你早就跳到云霄去了。”女子也哂笑道：“你这个薄命孩子，真值得被寒冻杀！”她们两人相互击掌欢笑。

花城离开席子，对罗子浮说：“小丫头醒了，怕她会哭断肠。”女子也起身说：“你爱引那个男儿，不曾想到小江城已经哭声绝了。”花城离开之后，罗子浮害怕自己可能遭到责备，但女子却一如既往地对他慈爱。他们一直相处了一段时间，秋天来临，风寒袭人，树叶纷纷脱落。女子开始收集落叶，准备用来御寒。而罗子浮则在洞口采集白云当作棉花，制成复衣，穿上之后暖和轻便，仿佛一直如新的绵羽。

过了一年，罗子浮和女子生了一个极其聪明美丽的儿子，他们在洞中快乐地过着日子。但罗子浮常常怀念故乡，希望能带着儿子一起回去。女子对此说：“我不能随行。不然，你就自己去吧。”于是他一直拖延着，过了两三年，儿子渐渐长大，罗子浮和花城决定订下姻亲。罗子浮常念及叔叔的年迈，女子说：“阿叔已是年迈之人，幸好身体还强壮，不必挂念。等儿子婚后，你再去也不迟。”女子在洞中常常用叶子写信，并教儿子读书，儿子一看就明白。女子说：“这孩子面相福气，将来放之尘寰，不用担忧他会进入官场，去当官了。”不久，儿子十四岁了，花城亲自前来，女子装扮得非常漂亮，容光焕发。罗子浮和花城大为高兴，全家人一同宴会。他们唱着歌谣，祝福儿子和花城的姻缘：“我们有了美丽的儿子，不羡慕高官的地位；我们有了贤良的妻子，不羡慕华丽的服饰。今夜团聚，都当欢喜。为你们干杯，劝你们多吃。”宴席结束后，花城和儿子一同进入罗子浮的家，新娘孝顺，恭敬地跪在母亲面前，宛如亲生的一般。

过了一段时间，罗子浮又有了回乡的想法，女子对他说：“你有凡俗之体，不是仙人。儿子也是富贵人家的后代，你可以带他回去，我不会阻止儿子的命运。”新娘想念自己的母亲，花城前来送别。儿子和新娘都非常依恋，泪水充满了双眼。两位母亲安慰着他们：“别难过，你们可以再回来。”于是罗子浮用叶子做了驴子，让三人骑着回去。当大业看到罗子浮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他美丽的妻子和聪明的儿子，高兴得如同得到了宝藏一样。

他们进入家门，发现他们所穿的衣物都是蕉叶做的，于是统统撕破，把蕉叶绒料蒸热蒸干，然后换上了新的衣服。

之后，罗子浮想起了在山洞里的那段奇特经历，心中充满疑惑和惊叹。他觉得那两位女子可能不是凡人，而是仙女或者神仙。他不禁回忆起洞中神奇的景象，衣服变成叶子，食物变成真实，甚至他自己的行为在她们眼中也没有瞒过。这一切都显得异常不可思议。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的生活已经回到凡间，而且他已经有了美满的家庭，所以并不敢奢望再次回到那个神奇的山洞。他珍惜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决定过一种朴实平凡的生活。

日子在家人的团聚中过得幸福而宁静。罗子浮与花城夫妇对儿子进行教育，让他学习读书写字，培养他的品德修养。儿子越发聪明伶俐，充满了善良和智慧。

然而，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儿子成年后，他的才华引起了当地官员的注意。得知罗子浮和花城是不世之才，官员们纷纷推荐他们入仕，但他们始终选择守在家中，继续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他们的儿子也没辜负他们的期望，成为了当地有名的学者和文官，才名远扬。罗子浮和花城很为儿子骄傲，为他的成就感到欣慰。

终有一天，当罗子浮和花城年事已高，感叹岁月如梭之时，他们依然如往常一样生活在宁静的乡间。回首往昔，罗子浮明白，虽然他曾经亲历了那神奇的山洞之事，但也因此更加珍惜现实生活中的每一刻，感恩家人的陪伴和关爱。

他们的故事传为美谈，被后人传颂，有人认为那两位女子可能是仙子，也有人认为这只是一个幻想故事。而不论真实与否，这段奇妙的经历使得罗子浮懂得了生活的珍贵，懂得了家人的重要性，也让他学会了平淡中追求幸福的智慧。

传说中，他们的后代也因此得到了家族的荣耀，并世代传承着这个温馨而感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