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清明(1 / 2)
柳依再次寻到云荏苒之时,被她的状态震惊地久久无话。
她一贯见到的是师父冰冷严肃的神态和为六界的奔走尽职的干练利落,偶尔也会见到师父流露的悲伤。
她知道师父必然是个有故事的神,可师父实在是孑然一身,她有心想了解,却连个打听的人都寻不着。她也不敢去问云荏苒,生怕那句话说错就提起她的伤心事。
柳依也知道,一个人压在心里着的事太多了,总有一天会承受不了,会崩溃的。可柳依无数次侥幸地想,师父是神明,神不都是无挂无碍的吗?师父未必会有受不住的那一天呢?
云荏苒孤零零地跪坐在一坟包前,不言不语,双肩塌陷,生气全无。
柳依扫了一眼墓碑,只见石碑上端端正正刻着四个字——“白祈之墓”,是山河公子,他是师父的心上人吗?
柳依在云荏苒身边蹲下,“师父,快下雨了……我们先准备些香烛纸钱,改日再来拜祭山河公子,好不好?”柳依劝着云荏苒。
雨丝飘飘扬扬,密密麻麻,不伤人却惹人恼!
云荏苒置若罔闻,没有任何回应,双眼空洞盯着那座坟,茫然又麻木。
柳依见雨已经开始下,便撑开了在集市上顺手买的伞罩在两人头顶,“师父,您别这样,师祖的死也是不得己而为之。但凡您有办法,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的。”柳依的声音越来越弱。
云荏苒冷冰冰的声音在细雨中响起:“柳依,走到这一步,我连怪谁都不知道。”
云荏苒轻轻呢喃一声:“我只是……有些累了……”
柳依心疼极了,“师父,您还有徒儿,您累了,可以靠着徒儿的肩休息。”
云荏苒心尖一涩,“没用的。”
六界苍生压在身上,她怎么能休息,她又怎么敢休息?她连一个错误的选择都不能有。
“师父……山河公子若是见您这般难过自责,会心疼的。”柳依轻声安慰,“世间总是难有双全之法的,怎么能事事尽如人意!”
云荏苒听到这话,转头看向柳依,想笑一笑,可是没有力气,只微微扯动嘴角,“谁知道呢?”没准,他会认为自己没用呢!
听着云荏苒这自嘲的语气,柳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正在柳依苦苦思索期间,一蓝一黑两道身影携了一篮香烛冥币,缓缓朝此步行而来。
见坟前跪着两个外人,玉宜殇几步上前,声音冰冷地询问:“你们是谁?”
柳依被吓了一跳,握着伞的手抖了抖,倾斜的雨水顺着伞盖打湿了两人肩头。
柳依抬眸便见玉宜殇冷厉的面容,瞥见他身后黑衣沉默的棠辞,她不答反问:“你们又是谁?”
对峙许久,玉宜殇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不欢迎外人,请两位马上离开!”
柳依当场就笑了,“凭什么?”“为何不是你们离开?”她虽然是蹲着身子,仰头说话,可气势上却丝毫不输玉宜殇半分。
“但思来日,消千愁,不囿八苦恨。”云荏苒轻声呢喃道,“白祈,一千年了,我走不下去了。”
一千年前,她强迫自己“不思愁”,今时今日,她是真的走不下去了,温莬成功了,她在这一千年后,如温莬所料生出心魔;萧饴散也成功了,他说过要她求死,如今,她当真只想求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