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夏日悠悠(1 / 2)
飞絮过,流云走,谈笑间,春去了,夏来了。
蜂逐夏,蝶绕蜂,黄花结成了果;蝉鸣一响,夏雨急了,惊起一片蛙声;蛙声停,金光一照,果子熟了。于是,炎夏登场来了。
瀚城的夏天很热,热得让人受不住,特别到了午后,地面晒得滚烫,连蚂蚁都要绕路走。阎朝日和妹妹实在热得难以忍受,便从冰箱里摸出了半个西瓜,偷偷切下了一小截,再将它放了回去。西瓜落肚,炙热的肚皮感到一阵冰凉,两姐妹便笑了。
现在是暑假,再过一周她们就要开学了,两姐妹一想到这儿,便有些愁眉苦脸。不过,阎朝日还是有些高兴的,因为开学之后,她就可以天天见到白泽了。只要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就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红红的脸颊开心地跳跃着。
叮咚——
大抵是心意相通,她的手机响了,不是垃圾短信,是白泽传来了一条信息,说是让她明天早上到堤围去,她爽快地答应了。第二天一早,她就穿戴齐整,骑上自行车,欢快地到堤围约定的地点去了。
晨早的空气很新鲜,带着点泥土的芬芳,露水濡湿了长在堤围侧的青草,有几只爬虫一大早就在叶子端上下爬行。堤围上凉风习习,间或有三两个人迎着晨风在跑步,也有四五个人站在堤围下的空地上晨练。堤围的下侧种了一些菜地,一畦接着一畦,修饬得很齐整,菜地里有人担着水,给菜苗浇水;也有人挥起锄头,正在锄地。东边之上,一轮金光灿烂的朝阳正缓缓升起,至于堤围的西边,小鸟啾啾地叫着,黛江江水自北向南缓缓流淌着,江面上漂浮着几只正在捕鱼的小船,随江水慢慢地荡着、飘着。
阎朝日骑到一棵大树下的时候,不由笑了。白泽正站在那里等她。一周不见,眼前人似乎又俊朗了些。两人见了面,便默契地将自行车放倒在堤围侧,开始沿着堤围散步。黛江水很长,弯弯绕绕,像条青黛色的带子,串联起了整个古南镇,他们沿着堤围,一路欣赏着青青绿绿的黛江水,一路欢快地闲聊着。
白泽:“一周没见,有没有想我来了?”
阎朝日:“哧,才没,不要脸。”
白泽:“真没有?”
阎朝日:“嗯……有那么一点点吧。”
白泽:“一点点是多少?”
阎朝日:“这么多。”说着,她伸出两只手给他比划了一个小圆圈。
白泽撅起了嘴,嘟囔道:“才这么点,不够。我要这么多!”说着,他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个超大的圆圈。
两人笑了,一路往前走。
路过一片整齐的大叶紫薇树树丛的时候,紫薇花开得正灿烂,一簇簇、一团团,密密匝匝地团在一起,似一个个粉紫色的大花球,又像一支支冲天的大花棒。树上停了几只知了,吱吱地叫个不住,鸟儿嫌它们聒噪,低低叫了两声,便振开翅膀,落荒似的逃走了。
鸟儿逃呀逃,在湛蓝的天空下自由自在地滑行,突然,它翅翼一转,直直扑向了一棵金灿灿、黄澄澄的黄皮果树。果树上,晚熟的黄皮果子缀满了枝头,沉甸甸的很诱人。日光一照,那些圆鼓鼓的果子“噗”的一声爆开了口,土黄的果皮下露出了晶莹的果肉。鸟儿禁不住诱惑,跳到了枝叶间,敞开肚腹啄吃了起来,黄皮果独有的清新香气随之溢满了整座堤围。
阎朝日:“昨天吃了几个黄皮,酸溜溜的,把我两边的虎牙都酸掉了。”想起那个味道,她的虎牙又在发软了,“现在连咬豆腐都咬不动……”
黄皮树上的那只鸟儿却吃得很欢,嘀嘟嘀嘟,一刻都不停嘴。
白泽:“你看,那边树上的黄皮一定很甜,那只鸟儿就没停过嘴。”
不一会儿,树上垂挂的一束黄皮果就被鸟儿吃得所剩无几,青绿色的枝条上只剩下暗黄色的果皮,枝头懒洋洋的,把腰伸直了些。
白泽:“你暑假作业做完了吗?”
阎朝日:“昨天就做完了……这作业也忒多了,写到手都要抽筋。”
白泽:“谁叫你老是堆在一起做?”
阎朝日:“你不也是吗?有嘴说人,没嘴说自己……”
白泽:“哎,我可没说写到手抽筋。”
一艘马达小船突突地在江面飞驰而过,船尾掀起了一尾长浪,浪花从江面中心向两岸冲去,撞到岸边激起了一层带泥的小碎浪。江里的小鱼小虾顺着碎浪滚到了岸边,又荡到了正在码头洗衣的妇人脚下,妇人伸手去捉,鱼虾们吓了一惊,在江面翻了个跟斗,又蹿回到江里去了。过后,马达小船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江面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平静下来。
白泽:“开学就要分班了,你觉得我们能分到一起吗?”
阎朝日:“怎么,怕见不到我?”
白泽:“切,才不是。我是怕你偷懒,不好好学习。”
阎朝日:“哎哟,真是谢谢泽神的担心了。”
白泽:“你少来。”
阎朝日:“哎,你放心好了,我这个人最爱学习了,开学之后,我一定把心思都扑在学习上,绝不会偷懒的,我发‘四’。”
白泽:“你要说到做到,不要把发誓当吃生菜,这样不好。”
阎朝日:“哎,我说真的了,就算不在一个班,我也会好好学习的。”她坚定地道。
白泽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突然笑了,道:“好吧,姑且信你一回。”
阎朝日:“什么‘姑且’?老娘就这么信不过吗?”
白泽:“不是信不过,是你成绩太漂浮了。”
阎朝日:“行,老娘之后就用成绩来证明,你等着吧……”
鸟儿吃饱了黄皮,振振翅膀,跳跳脚,带着浑圆的毛茸茸的肚皮,笨重地跃上了天空。此时,炙热的火轮升到了半空之上,红光照得江面波光粼粼,逐渐攀高的热浪向地面滚滚而来。鸟儿飞了没一会儿,一身羽翼便汗涔涔的,挂满了汗珠,地上的人也臊热了起来。
白泽:“如果不在一个班,你会不会见异思迁?”
阎朝日的脸忽的红了,道:“那……你呢?你会吗?”
白泽摇了摇头,道:“不会。老子懒得动那心思了,因为我要以学业为重。”
阎朝日轻笑了一声,道:“切,我才不信呢,要是依柔校花追你,你这家伙一定动心。”
白泽笑嘻嘻地回道:“那当然了,依柔校花那么好看!”
“哎呀,你这小子,”阎朝日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气愤地道:“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说别的女生好看,哼,你这个大色鬼!”
“喂,好痛!”白泽摸着头叫嚷道。
“活该!”阎朝日恼怒地剜了他一眼。
白泽:“怎么,吃醋了?”
阎朝日:“没有。我才不吃一个大色鬼的醋。”
“哎哟哟,还说没有,”白泽捏了捏她红红的脸颊,阎朝日却气鼓鼓地躲了开去,“好了啦,别生气了,她压根就没你好看,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他软声安慰道。
“嘁,什么没我好看,你别睁眼说瞎话了,”阎朝日不上他的温柔当,哼哼骂道:“哼,我妈说了,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要上树。你这个见异思迁、三心两意、鬼话连篇的坏男人!”她连珠带炮似地说了一连串,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白泽招架不住,只好亮出了他的看家本领——装出一副柔弱的女娇娘的模样——他捏着嗓门,娇滴滴地说道:“哎哟,姐妹,咱别气!你说得对,‘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要上树’,以后我们姐妹两个都不要和那些臭男人玩,好不好呀?”
阎朝日:“哼,你少来,每次都这样……”她的嘴角微微抽动着,想笑出来却强忍着。
白泽:“哎呀,别这样嘛!”他拿小拳头轻轻锤着她的肩膀,一下、两下、三下……
阎朝日终于忍不住了,便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哼,装神弄鬼,装模作样的。”她娇嗔地说道。
白泽笑道:“你要是还生气的话,我就继续装下去。”
“别别别,我不生气了,你别再装来装去的了,让人看了多不好。”她小声地道,偷眼看了看身旁路过的行人,他们正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两个。
两人的脸刷地红了。
白泽:“日头越来越高了,我们回去吧。”
阎朝日:“好。”
于是,两人慢慢地向摆放自行车的地方走去。
红红的日头下,长长的堤围蜿蜒如一条黑线,伴着金光鳞鳞的黛江水,一路向前延伸。堤围侧的杂草丛里,有几只可爱的小瓢虫受不了日光的照射,从雾气消散的叶子尖端躲到了草丛底下,那里土壤湿湿的,很凉快。白泽路过的时候,忍不住用叶子挑逗了一下它们。
快要走到单车停放地的时候,天上轰隆隆一声巨响,一架飞机呼啸而过。两人看着飞机渐次远去,在蔚蓝的天空上拉出了一条染了些金黄的如鱼鳞一般的长尾烟。两人站在那里一直看,不觉看出了神。谁也不想早些回去。等到脖子看累了,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白泽:“好了,要回去咯,注意安全,记住不要惹爸妈生气了。”
阎朝日:“你也是,注意安全,还有,我才不会惹爸妈生气呢……”
回去的路上,晨风带了些热烫,知了的声音叫得愈加响亮了,鸟儿又跑到了黄皮树上偷吃,日轮之下,两人的心情都很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