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酒香不醉（1 / 2）
“叮叮当当——”
碧烟堂里传来一阵悦耳的声响，看样子，是伙计们把今日宴会的美馔佳肴都准备妥当了。
跪着的四人虽然得了玉帝阿嫲的赦免，却也不敢在她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轻举妄动，他们四人正揣摩着要找个什么借口开逃。此时闻见碧烟堂的声响，四人如同大获救兵，连忙向玉帝阿嫲请示道：
“玉帝阿嫲，眼下碧烟堂已把八珍玉食、鲜果肴馔等一众美味准备妥善，我们四人正愁无甚事可做，现下可到碧烟堂帮着伙计们把肴馔美味送将过来，我们四人平日多受三斗星君的照拂，正想着替他出一分力……不知玉帝阿嫲，可会应允？”
开口说话的人是白泽，这小子平日里最能讨得玉帝阿嫲的欢心，由他开口是最好不过的了。再者，以往每次虚空玉帝开宴，碧烟堂上上下下哪一次不是忙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的？若是他们四人主动相帮，玉帝阿嫲不仅会应允，说不准还会褒奖一番——
“难得你们有这片心，我老人家很是欣慰……如今碧烟堂定是一片忙乱，你们四人既有这片心，便速速到碧烟堂去，替三斗星君解解燃眉之急吧！”
“是，多谢玉帝阿嫲！”
虚空玉帝也知道那四个小鬼头不愿在惜花亭里久待，她想，既然罚也罚过了，量他们也不敢造次，且放他们一马何妨。
那四个小鬼头得了她老人家的应允，一个转身，便消失不见了。惜花亭里余下两位长者在空荡荡的亭子里对看，笑那四个小鬼头想开溜想得急不可耐。
话说，那四个小鬼头不一会儿便到了碧烟堂，那里正烟熏火燎，人声喧腾，比往日热闹了许多——
洗菜的焦头烂额，捉鸡的前仆后继，烧火的汗流浃背，摆盘的毛毛躁躁，后厨被围得水泄不通，一派鸡飞狗跳的景像。
那四个小鬼头到了多时，根本无人理睬，等到帮厨们骂骂嚷嚷地把菜送将出来，他们才找了个空隙钻进后厨去。那里热烘烘的，似个火炉一般，玄冥雨神正在里面烹制美味——
他老人家正系着襜衣，围在大火前，起锅把油烧得滚烫，随后抡起大勺，将一盘鲜虾倒入大锅中，用力地翻炒，后厨顿时香气四溢，三两只未沾上热油的大虾在大锅里蹦跳了两下，也都和蒜蓉、姜丝及青红椒丝合为一道美味了。
那四个小鬼头看着锅里的美味，嘴角都要流出哈喇子来了。玄冥雨神见状，便笑了笑，见上菜的伙计还没来，他便从锅里盛出几只烧熟的大虾，分给他们四人，道：“快吃了，别被人瞧见！吃完可就要替我好好干活了！”
四个小鬼头连连点头，把大虾拿起，也顾不上滚烫，就在炉灶前连哧带哈地剥起虾壳，大口大口地吃将起来。那副饿鬼急于去投胎的模样，把一旁的玄冥雨神都给逗笑了。
“你看看你们，吃得满嘴挂着油，一点吃相也没有，要是被虚空那老婆子撞见了，定要说你们……我看啊，你们这一个个馋嘴鬼撞见了大虾，就好比馋猫撞见了耗子，都成了生吞活剥的主儿了！”玄冥雨神看着这几个馋嘴鬼，不禁调笑起他们来。
“三斗星君，这事可不能赖我们，都怪你老人家厨艺超人，把我们都变成了生吞活剥的馋猫子……”阎朝日只是实话实说，听的人已经眉开眼笑了。
“三斗星君，我这只馋猫，不知能不能再要一只……”四人折腾了一早上，正闹饥荒呢，见手上的大虾吃完了，便往盘子里望去，都馋里面的美味。阎朝日咽了咽口水，一个眼明手快，伸手往盘子里拿了一只，却被玄冥雨神打了回去。
“唉哟，你这丫头，不行不行——”老头子说着，把整盘美味都给端走了，害嘴馋的人只能无奈地咽下口水。“须等到开宴的时候才能吃——”老头子这般告诫，阎朝日便撅起嘴来，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乞求他老人家能大发慈悲，再施舍一只。
“不行，装可怜也无用——”
再这么吃下去，这盘大虾指定不能上桌了，玄冥雨神那老头子只好狠下心来，断了阎朝日那丫头的念想。
就在两人周旋之际，另一只手伸向了那盘大虾，并“倏”的一下抢出了几只，那动作快如闪电，让守着盘子的人来不及反应。等到老头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嘴馋的四人已经把美味吃上了。
“白泽，你——”
玄冥雨神气急败坏地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想骂什么，却又骂不出来。谁叫白泽那小子深得虚空老婆子的喜爱呢？若是唤作别个小子，他老人家早已揪住他的面皮，让他痛得哇哇喊娘了。
“行了，下不为例。”玄冥他老人家只能这般恨恨地说来。
等到餍足腹鼓，这四人才想起此番到碧烟堂是为了替玄冥雨神做事分忧，而不是来品尝美味的，他们四人便连连把残留在嘴边的肥油揩净，垂立在一旁听玄冥他老人家的吩咐。
“现下也没有什么要紧之事，只还有一些鲜蔬果盘和两大坛青娘子未送去无尽苑。”玄冥雨神说着，看向他们四人，“那鲜蔬果盘倒还容易，只两大坛青娘子如今还在不醉阁，需要有人帮忙取出，送去无尽苑——”
那两大坛青娘子是他老人家新近酿制而成的。为了酿制这酒，玄冥雨神费去了许多心思，听说用的每一颗青梅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并不曾假手于人。今日来赴宴的众多神君，大多都是想亲口尝尝这青娘子的味道。
也正因如此，这酒定要交由小心谨慎之人取出并护送方可——
若是他老人家亲自去不醉阁把青娘子取来，这一来一回，倒会费去不少功夫；但若是把钥匙交由那两个小子，又怕他们胡来，把他的酒阁子弄成一团糟。往日丹鸾那小子就变着法子来向他讨酒喝，要是城门大开了，那小子说不定能把他的酒阁子搬空……
正在犹豫之际，白泽看出了玄冥雨神心中的疑虑，便道：
“三斗星君，不醉阁里现放着的都是您老人家多年来苦心酿制的美酒佳酿，我和小鼓虽是有心相帮，却也怕毛手毛脚的……若是一个不小心，把琼浆倒翻了，浪费的可是您老人家的心血……我认为，为稳妥起见，取酒之事还是交由您老人家亲自去取为好——”
“哎呀，好一个以退为进的谋略，”玄冥雨神暗自思忖道，要是他老人家真依了白泽那小子，倒显出他小家子气了。他心内揣摩，他向来顾忌的是丹鸾那小子，对于白泽，他还是比较放心的。今日既是虚空老婆子设宴的日子，有白泽从旁看着，即便丹鸾那小子要犯浑，量他也是不敢的。如今时候也不早了，他且把钥匙交由白泽，让这哥俩速速把酒取来送去无尽苑。这样想着，他老人家便开口道：
“白泽，你顾虑的是，但我老人家也不是恁般的死心眼，如今时候不早了，我这副老骨头一去一来，怕是要耽误了开宴，如今，我且把不醉阁的钥匙交由你——”玄冥雨神说着，摸出一把老旧的铜色钥匙，把它放在白泽的手中，叮嘱道：“你们哥俩速速到不醉阁一趟，把青娘子送去无尽苑……今日是虚空老婆子设宴的大日子，万事都要小心为好，我老人家这回可就指望你们哥俩了……”
玄冥雨神语重心长地托付着，话里话外都显露着担忧，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老人家要把辛苦养育成人而待字闺中的女儿交到这俩小子的手中。
白泽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不免弓身把重任接下，并向他老人家承诺道：“请三斗星君放心，我们一定小心为上，不负所托！”
玄冥雨神于是放心地点了点头。他老人家还是相信白泽能不负所托的，至少从白泽的眼神里，他知道他的青娘子是能安然无恙地到达无尽苑的。
这时，丹鸾那小子也觉出了他老人家的担忧，便依样画葫芦，连连向他老人家许诺道：“三斗星君，请放心！青娘子是星君苦心酿造而成的，我和白泽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让其有半分损失……若是胆敢损失半分，即便是要掘地三尺，我们也定会将之寻回！”
“嗐，你小子倒把话说的铿锵有力、字字有声的，若你言出必行，我老头子何须苦口婆心，再三叮嘱！”玄冥雨神觑了一眼丹鸾那小子，他老人家虽是不相信，但也点点头，催促他们赶紧上路。
“万事都要小心，再小心！”
临走前，玄冥雨神他老人家再次叮嘱道。
两人点点头，随即转身而去。
看着那两人去远的背影，玄冥雨神心想，若是他们能把青娘子平安送达，他日后定会把好酒相待他们——不论这哥俩想喝不醉阁里的何样好酒，都随他们拿去，他老人家定不多做阻拦！
现下，他老人家还是先把鲜蔬果盘送去无尽苑开宴，那碧烟堂的伙计早把肴馔珍馐都送去了。后厨还剩了些果品小食，阎朝日和青霄霜神姊妹俩便帮着把这些碟碟盘盘一起送去。
三人赶至的时候，时至晌午，无尽苑里又添了几分热闹，只见宴宴晴光之下，高朋满座，入目所见是三千繁华，入耳所听乃靡靡之音，百鸟喧腾，群兽共贺，一片欢快气派。在这热闹欢腾之际，珍馐美馔、鲜蔬果盘陆续呈上各桌——佳客已至，万事齐备，如今唯欠东风的到来。
白泽和丹鸾那小子为何迟迟不至？莫非路上真出了什么意外？玄冥雨神朝来路望了又望，就是盼不见这俏哥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