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腾蛇乘雾(1)(1 / 2)
在没有找到合适接手的人之前,重明他们还是可以小住数日,让这路途之上的香香包子铺成为他们躲避即将到来的冬日风雪的驿站。重明像解甲归田、放马南山的兵士,将身上的剑用牛皮纸包裹,收藏起来,换上朴素的衣衫,成为一个将抹布搭在肩头的任劳任怨好脾气的店家。
他会热情招待每个到来的客人,会用心做包子,做牛肉汤,也会用手里的抹布将桌面擦得油光锃亮。
重明完全融入新的角色,连秋练和落落看见后,也会惊讶,惊讶于重明全新装扮后实在是改换了一个人,说道:“店家,我们丢失位很好的朋友,将来你如果看见他请告诉我们:我们这位朋友的名字叫重明。”
秋练也换下鲜亮明艳的衣裙,穿上粗布衣裳,发间插着廉价的簪子,说上两句招待客人的行话,便是铺子的老板娘。
落落则是粗布衣裤,洁净的鞋袜,干净的脸面,整齐的刘海,看上去非常的勤快,自此则是无依无靠在铺子里打杂的小伙计。
重明他们动手打扫一遍厅堂里的桌凳,将后院里残留的血迹清除干净,又收拾出来两间房舍留着住,之后试着做包子和牛肉汤。
要想开好这个以包子和牛肉汤为主的小小饭铺,就要学会制作这些东西,虽然林湘在临走之前只是简单地在厨房里把里面的诀窍说了出来,但是重明和秋练他们领会的不多,因此在遗忘之前要先付诸行动。
秋练揉搓面团,重明把砧板放在厅堂里的桌子上,剁着肉馅,落落则在外面打出清水清洗菜蔬。
分工明确,相互协调,等面皮和馅子准备好后他们就在厅堂里包包子。
蒸煮包子时,秋练在厨房里也开始熬煮牛肉汤,不断地根据林湘所说的添加各种佐料,并让重明和落落试着味道。
当第一笼包子出笼而牛肉汤也同时煮好的时候,他们各自尝了尝,在回味许久后彼此脸上方洋溢出灿烂的笑容:这也意味着他们做出了比较满意的包子和牛肉汤。
在要享用自己做出的美食时,秋练到后面的院落里喊江巳。
她先来到后面的院落里小声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上前敲动房门,里面依旧静寂无声,秋练心里起了疑惑,想:“他没在?难道是不声不响地离去了!”
门没有从里面闩住,轻轻推过就开了,秋练和着明亮的光线一道而入。
秋练进去后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她看见江巳直挺挺地躺倒在地板上,上身缠着的布条已经松散,露出伤痕累累、洇洇血出的肌肤,这些裸露的肌肤里都有着肉虫子在蠕动。
江巳的身边流淌着鲜血,一把带血的匕首搁置在血泊中,另外还有许多白色肉虫子在地上爬动。
这种血腥又略带让人厌恶窒息的场景实在出人意表,秋练愣在那里有片刻时光,才反身出去,把重明和落落一起喊过来。
重明和落落急急忙忙跟着秋练过来,看见江巳躺在血泊和肉虫子里的场景也忍不住头皮发麻,他们觉得这江巳少年可能在来的时候便不是人,是一具徒有躯壳的尸首而已。
落落走近前,看了看:“是不是已死去很久,要不身上也不会生蛆虫。”
重明则观察仔细,看见江巳的胸口在起伏,微微的还有鼻息,不让落落太武断地下结论。
重明俯身下去,在江巳右手的脉搏上摸了摸,发现脉息还很平稳有力,转头对秋练和落落道:“他还活着,只是身上流血过多导致昏倒,咱们快点帮他止血。”
秋练到了院落里那间堆放杂物之处,找来干净的白布,剪成布条,和重明动手给江巳包扎。
包扎完成后,江巳又变成了刚来时候的“伤痕少年”。
重明和落落把江巳抬放回床上,秋练则取来木盆和热水,湿过毛巾后给他擦拭身上的血迹以及那些还从身体里冒出的白色肉虫子。
秋练给江巳擦拭脸庞时他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眼睛,望向秋练:“多谢你们的照顾。”
他勉力挣扎而起,半靠在枕头上:“若不是你们,我可能会全身流尽鲜血而死。”
重明、秋练则道:“那些白色肉虫子?”
江巳望着重明他们:“白色肉虫子只是变化而成的幻象,根本不是虫子,不信的话你们请看!”
他说过扯开身上的绷带,露出胸口前的那片肌肤,肌肤里有许多白色肉虫子在慢慢蠕动,看上去像藏在美玉里的白色云纹,像是在猪肉里的白色绦虫卵。
刚好有只肉虫子从肌肤里钻了出来,江巳伸手捏住:“你们摸摸看,它虽然看上去像虫子,身子却是有些坚硬,而且活着的时候是像虫子,但是把它捏死后它会变回本来的面目。”
江巳把白色肉虫子捏死,肉虫子没有破裂成汁液,而是变成了一粒米,那种由稻谷结出、可做米线填饱肚腹、可实仓禀的米粒。
“这也真是奇怪,明明是白色虫子,怎么忽然变成了米粒?”重明、秋练和落落几乎是同时问出来这个问题。
江巳听了不徐不疾,说出原因。他本是只妖,多年前偶然的机会天地间百妖的封印被摧毁,他得以逃脱到人间,以江巳的身份在江湖间流落。因为一个叫袁英的姑娘,为救她和家人逃出魔掌,和人为敌,不曾想那名道士精通奇幻之术,能够撒豆成兵,搬山移海,还能用米粒变成白色肉虫子。当时他刚好化出原身腾蛇,已经占据上风,道士向他撒下很多的米粒,米粒化成白色肉虫子钻入他的鳞甲,深入肌肤。
“我明白了,匕首和血迹会出现,是你想用《三国志》里关将军和华佗的故事:刮骨疗毒。”重明好像是有卖弄自己读书多的意思(也不过是在莽苍山上师父的藏书室借着阅读与妖有关书籍之便,多有所涉猎,但看他的面色和神态还是恭恭敬敬,倒完全没有那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