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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福威镖局惊变,就发现金庸的确把失运的情形,观察入微,也是刻画细致。
走运的时候顺风顺水,什么都是水到渠成,就好比后来的令狐冲。
他自己不求什么,偏偏有人赶着送上门来。
福威镖局正好相反,要什么没什么,尽在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激发内心的恐惧。
而且其中并非没有亮点,林震南的责任心,王夫人不让须眉的豪气,林平之的少年意气,都是让人看到希望的。
只可惜三个人的亮点加在一起,都不如灰暗色的恐怖笼罩。
不是没有出力,而是没有用。
不是慢一拍的被动,就是被整个环境的氛围给覆盖泯没。
这就是很形象的无力感。
经历过青春期的,不会对这种感觉陌生的,都是这么过来的。
原文是——林平之哭了一会,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吃过晚饭后,听得父亲和母亲低声说话,却是局中有几名镖师异想天开,要从后栏中挖地道出去,通过十步之外的血线逃生,否则困在镖局子中,早晚送了性命。王夫人冷笑道:“他们要挖地道,且由得他们。只怕……只怕……哼!”她话没说完,但林震南父子都知道她话中之意,那是说只怕便与那五名骑马逃命的镖师一般,徒然提早送了性命。林震南沉吟道:“我去瞧瞧,倘若这是一条生路,让大伙儿去了也好。”他出去一会,回进房来,说道:“这些人只是嘴里说得热闹,可是谁也不敢真的动手挖掘。”当晚三人一早便睡了,镖局中人人都是打着听天由命的念头,也不再有什么人巡查守夜。
林平之睡到中夜,忽觉有人轻拍自己肩头,他一跃而起,伸手去抽枕底长剑,却听母亲的声音道:“平儿,是我。”林平之提起的心这才放下,叫道:“妈!”王夫人低声道:“你爹出去了半天没回来,咱们找找他去。”林平之吃了一惊道:“爹到哪里去了?”王夫人道:“不知道!”二人手提兵刃,悄悄走出房来,先到大厅外一张,只见厅中灯烛明亮,十几名镖师正在掷骰子赌博,大家提心吊胆的过了数日,都觉反正无能为力,倒将生死置之度外。王夫人打个手势,转身便走。母子俩到处找寻,始终不见林震南的影踪,二人心中越来越是惊惶。
母子二人快步寻找,却不敢声张,生恐局中人心惶惶之际,一闻总镖头失踪,那便乱得不可收拾,王夫人道:“平儿,你见到爹爹之时,是在哪里?”林平之正待回答,只听得左首兵器间中发出喀的一声轻响,窗格上并有灯光透出。他纵身过去,伸指戳破窗纸,往里一望,喜呼:“爹爹,原来你在这里。”
林震南本来弯着腰,脸朝壁,闻声回过头来。林平之见到父亲脸上神情恐怖之极,心中一震,本来满脸喜色登时僵住了,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
王夫人推开室门,闯了进去,只见满地是血,三张并列的长凳上卧着一人,全身赤裸,胸膛肚腹均已剖开,再看这死尸之脸,认得是霍镖头,他日间和四名镖头一起乘马逃去,却被马匹驮了死尸回来,这时林平之也走进了兵器间,反手带上了房门,林震南从死人胸膛中拿起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心,说道:“一颗心被震成了八九片,果然是……果然是……”王夫人接口道:“果然是青城派的‘摧心掌’!”林震南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林平之这才明白,父亲原来是独自躲了起来,剖尸查验被害各人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