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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18 Banchetto(夜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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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抚养了几年,有一日王后来到洞中,突然就找不见她了,但见岩壁中央结出一个肉茧,彻底干透后破裂成粉,从中掉出个女孩来,活像毛虫化蝶那般。这样的肉茧风化了又结,结了再风化,前后经过几次后,终于公主出落得貌若天仙。见女儿已不再是爬虫模样,王后打算将她带进宫中留在身旁看顾,毕竟每每跋山涉水上山洞十分不便。

而后王后使唤亲信,借口说是市集上捞来的贫苦人家卖身丫头,入库充作侍女。结果没过多久,她就被王公在游园时相中,而成了妃子被纳入后宫。王后深知不伦又怎肯罢休,便百般阻挠,迫不得已之下说出实情,当年那只蚌壳精正是此女前身。

这种话别说是王公,连侍卫也不信,两者外貌是云泥之差,只道是王后怕这个后起之秀威胁地位,故意想出个故事贬损对方。见没人相信自己,王后只得引路众人,让他们眼见为实。哪知下到谷底,山洞竟无端消失了,化为了一片密林。时隔不久,山中腥风大作,跑出一群豺狼虎豹,王公在甲兵保护下侥幸逃生,而腿脚不灵活的全成了野兽腹中餐。

事隔几天,无拳无勇又不懂骑马的王后,竟毫发无损地回到了宫里。王公见状勃然大怒,认定她是个善作妖法的罗刹女,有图谋自己的企图,便将其废为庶人,如愿以偿地迎娶了伏琳沙成了新宠。而在背后操纵捣鬼的,正是这个公主,此女自出生就十分离奇,而后长期在荒原生活,与虫蚁蛇兔为伴,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早已是心理失常。好不容易来到王宫被老王相中,无异于一步登天。而造成她过地狱生活的生母,却在竭力阻挠自己享受荣华富贵,自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得知自己的身份原是万民之上的公主,那股仇怨更是一泻千里不可收,因此将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

那本就是与野兽为伍的人生,哪懂什么廉耻人伦,自从排挤掉自己的老妈,此女变得越发心狠手辣。残酷的宫廷斗争中,血腥刺杀屡屡发生,但伏琳沙每每总能化险为夷,只因其有件谁都不曾见过的宝物。

为了保住地位她不断荼害其他王妃,在朝廷建立后党,擅杀忠臣,将朝纲搅得天翻地覆,一时间腥风血雨。凭借这件宝物,伏琳沙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她深知为所欲为的资本来自老王,既可以受到纵容也能够被收走,逐渐野心膨胀,架空了王公权势。最终时机成熟,便鸠杀了老王,扶持一个假王作为傀儡。眼见国将不国,社会矛盾激化,流落民间的废后请来一群道行高深的沙里曼苦行僧,借助风起云涌的起义势头攻入王宫,击败了护军,将她以及她的亲信逼入镜室。相互斗法中火龙烧毁宫桓,席卷众僧一起化为焦炭,骨灰中只留下一件金箔羽衣。而在她丧亡之处,房舍消失成了沙地,寸草不生,再也修筑不了昔日壮丽的宫室。

废后接过权柄,收拾残破江山,再度中兴土邦,成为一代杰出女王,直到几个世纪后巴布尔率众入侵,建立莫卧儿王朝为止。这件带有传奇色彩的羽衣,也就这样被传承了下来。

“嗯,不错,我挺喜欢听这类异国情调的民间传说,它们都有一个特征,喜爱将平庸戏剧化,而我们的生活又过于单调,时常需要些惊喜。”我自当明瞭这件藏品不会那么简单,女人说这些也无非要我知晓言下之意,便问说:“所以,你觉得这公主是条窟蟃?”

“不论民间传说有多荒谬可笑,感觉有多假,但羽衣却是真的。这就是我要你将雨夜奇闻原原本本告知我的原因,结果你却揪住其他问题试探个没完。我是谁?到没到过这里?与翡翠之华是什么关系?丝毫不重要。”女人叉起一块像木头又口感软糯的食物填入嘴里,道:“那么,海蛞蝓、公寓成瀑布,还有你所说的迟了两年,这些反常现象说明了什么?”

“你想说,那个呕吐女人也是条窟蟃,或者说得更直白些,她可能是那个蚌壳精公主转世重生的?”我已经判明这些话的重点,问:“可天下之大,那个人却又十分低调,你等是怎么获悉此事的?再说我见到时,此人过得比较落魄,除了力大无穷外,不可能会对他人造成危害。反倒是你们,一味苦苦相逼,最终却会反噬了自己。”

“他在洞中和女士交谈,后来知道女士已经死了,最终他也看见了银湖。”

“诶?”我微微一愣,这段诗歌般的谜题,在一个多月前的吕库古阴宅地底,无数次被人提起,但不论是尤比西奥还是博尔顿,都不知道具体含义,只能推测银湖可能是拉扎洛斯继承的银矿所在地。那么现在这个黑水仙故意说起,必然深知其中的奥秘。如果真是那样,则说明她所卖命的那个组织,其实力不在他们之下。

“他们称自己是暗世界,实质是一群失意的人,和一群失败的人,相互抱团取暖罢了,又能有什么作为?你问错对象了,要解释这句话的原意,翡翠之华最有说明权。”她似笑非笑地眨巴着眼,戏谑道:“他爱才如命,或许会将你当成宝贝收藏进自己的保险箱。”

“好吧,我会将雨夜奇闻所有细节都告诉你,在我们去到有煤灰的场合后。但容我再问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非要追击她,她究竟是谁?”

“这个人的名字,叫谢菲尔娜。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妨到了有煤灰的场合后,再通过返金线慢慢搜检,看我是否还藏有秘密。实话告诉你,我的一部分脑子已被妥善封存在阿辽琉,开启它的钥匙却已经被你毁了。”

“这什么意思?你是说被人以妖法控制住了?通过一场手术?”这句话听得我云里雾里。

“做任何事都会有代价,人就是关键因素。所以为了提高成功几率,我必须是不完整的,而真正的同行者就是那把钥匙,但他已被人谋害沉尸海底。因此,我怎可能还有余力将你强行吞入魔魇?这就是起先我在质疑的问题。久而久之我明白过来,事实并不像你以为的,我一次次拖你进来,而是你利用了一具尸骸多次走向了时间彼岸。毫无疑问地,你我想过许多办法,但无法成功,因此你会源源不断去试炼,直到自己办成某事为止。”

这场夜宴有条不紊正持续着,每个人都面色安详地边用餐边交谈,与任何一场大型酒会都毫无区别,只是端上桌的菜式都很稀奇。我学着别人的手势去壳吞咽,却什么味觉也没有,仿佛是到了真正的梦境之中,全然不知自己吃的是什么。

女人见我什么都往盘中乱抓,又不断仰脖饮酒,以为我或许饥渴难当,便不再说话,只让我动作幅度小一点,别让那些中产阶级用怪异的目光打量。我只得弯腰在纸巾上写下尝不出味道几个大字,她扫了一眼,说:对我而言这是正常现象。

此后不久,我再度见到了魂镰尤比西奥时,经他解说才闹清了原委。骁鸷能肆意返回过去,并不是真正实体抵达了古老年代,而是通过移魂的方式,将自己意识投送出去,故而没有各种感触。其原理就像鬼附身,你便是那只鬼,可以操控他人为自己谋事,却分享不了他任何体会。这种行径,被称作“寄魂”。

我不信邪,低着头继续吃喝,终难打破这一既定现实。不知不觉中,我感到四周嘈杂渐渐稀疏起来,便抬起头,发现整个会场人少了许多,变得稀稀拉拉,三、五个工作人员正在远处清理席位,许是夜宴已经结束。

“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丝毫没察觉出来?”望向主桌背后的落地钟,显示的时间为九点整。换言之,有过差不多两个小时,我始终处在浑噩之中,活像人坐着打了瞌睡。想着,我扭头去看Leeann,问:“这也是正常现象么?”

“正常,”她不耐烦地打断我,说:“机会来了,就是现在,你别再罗嗦,只管跟着走。”

就这样,我们混杂在剩余的宾客中,走边上侧门绕到室外,再顺脚走走,便来到月光之下,置身在一座种满木绣球花的庭院里。这里没什么灯火,我俩又皆是身着黑色礼服,往花丛中一蹿,活像隐身那般。

“那头闪耀着红灯的小公馆,就是我们的目的地。”Leeann弯下腰打开小箱子,递来一把MP5,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哪怕仅仅是为了防身。”

“真的没必要,你我就算蒙着眼,那件金箔羽衣也能轻松到手,否则我怎会亲眼见过?”我接过后在手中端稳,朝附近一个喷水池努努嘴,示意靠得近些,再讨论路线。

“是吗?可按你描述下来的,时间上都差了两年,又怎么判断不会有变数?”她轻蔑地笑笑,拉着我压低身子过去,指着前方道:“你自己看吧,蒙着眼过去走上一圈试试。”

我抬头探了一眼,不由咋舌。起先巡游在码头周遭的安保,几乎都集中在附近的空地上。建筑前甚至设了两个值班木屋,人只消走到路灯下,就会被人远远发现。换句话说,从正面是绝对行不通的。

“诶?这里不是核弹库,至于请那么多警卫吗?”我抓抓头皮,问:“对了,别人的酒饭我是吃了,但翡翠之华请那么一大群人登岛,究竟算干嘛的?总不见得是为了摆阔气吧?会场内缺了很多人,他们都上哪去了?”

“当然不是,真正的玛德兰是知道答案的,那么,你觉得这里是什么地方?”

“给我感觉像是一个邪教,只是人都穿得很体面罢了。”我整了整领结,答。

“雾龙牙岛,其实就是金色阶梯历年聚会的酒场,所邀请的宾客全是名流商贾,当然来人都气质不凡。”女人做了个噤声,示意我紧跟她脚步,往庭院深处回去,说:“从60年代后,他们不再像以往那样广收门徒,变得小心翼翼。每年只增加二十五个名额,所以被盗走信函的那对失主,就是新发展起来的会员之一。”

我不禁心头一凛,貌似白天我还在向女兵打听这个只出现在纸面的名称,现在竟阴差阳错跑到了别人势力范围内,原来这就是金色阶梯!那可是个传说中手眼通天的大组织,既有钱又有人脉,只要你想,便什么都能轻易达成。难怪女人会心头发怵,得罪这样豪横的主。惹毛别人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但这个金色阶梯又是具体干嘛的?起初还在船上时,她就怀疑过我是梯子党派来的卧底,难道说会务人员轻易放行,是因为认识我这张脸的缘故?我决定事情哪怕再急,也有必要釐清其中的关系。

“你是不是因听见两者都叫梯子,而想当然地认为吧?这没什么。其实梯子党只是我们对它的蔑称,实际并没有梯子这个词,那是不论性质还是规模都截然不同的两个组织。”

我在随身带着的便签上见过这个词,还有鼻翼开裂以及金光党的记录。现在听女人扯淡下来,似乎自己背后的团体与梯子党不合?那么,难道说她是藩属金光党的人?我快要晕了。

若真像推断的,这件事我绝不可插手,正因为伊格纳条斯的缘故,它与我们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无数仁人志士纷纷死于他们之手,照局势看是个到处遭人围剿的组织。

“你干嘛停下不走了?”女人见背后没了声息,不由回头来看,见我铁青着脸僵站,问:“怎么了?感觉哪里不对劲吗?”

“丽恩,我本不愿再打听其他,但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是不是在为金光党做事?”

“谁?详细些,没头没尾突然冒出一句,谁知道你在嘀咕什么。”

而当我提起横皇,康州老汉福奇什么的。却是怪了,她显得一无所知,仿若从未耳闻过。见我正打算与她较真,忙拖着我从庭院边侧下到排水孔里,并沿着沟渠潜水下去。

时隔不久,墨绿色的池藻间,隐约露出一道铁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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