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三章虎牢大狱(2 / 2)
这位红袍狱吏也是荀少彧昔年崛起的功臣之一,只是因为性情暴虐嗜杀,没有真正的主政之才,这才屈居在虎牢大狱里,主掌牢狱刑名之事。
虽然因此远离了朝堂,远离了真正的权力中枢,但却是对荀少彧最为忠心耿耿的几人之一。若非这位红袍狱吏,得了荀少彧的示意,凭着上阳朝的老脸,未必在他面前有用。
…………
一间阴冷森森的囚房中,上阳元静静的端坐在刑椅上,略显肥胖的面庞,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冷峻。
嘎吱!嘎吱!
牢门在一阵希希索索的锁链声后,缓缓的被推开,两名面无表情的蓝袍狱吏拖着上阳开,进入了这一间囚房之中。
此时的上阳开,整个人精气神全无,浑身犹如没有骨头般,瘫软在地上,双目无神而又空洞,被两名蓝袍狱吏一左一右的拖着。
“你们……都下去吧!”上阳元看了一眼蓝袍狱吏,声音浑厚有力,却又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疲惫。
要知道,这几日的风云变化,上阳家可谓是正处在显眼的位置上,便是针尖大小的错漏,也有人将其无限的放大。
而上阳朝这位家中顶梁柱,则是因为国君让其百日闭门反省,无法在此时撑门面。只能让上阳元这个上阳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人物,在外来回奔波劳碌。
固然上阳元是上阳家的二号人物,但以往有什么事都有上阳朝出面,如今上阳朝不能出面,上阳元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若非在虎牢大狱的狱司中,上阳元识得几个老友,再有上阳朝的面子、人情打底,等闲重臣还真未必找得着虎牢的大门。
“……”
两名蓝袍狱吏空洞的目光,扫过了上阳元一眼,也不开口应声,只是转身走出牢门,窸窸窣窣的关上厚重的铁门。
铛!!
牢门重重的的关上,铁门回声悠扬,在这间寂静的牢房内,不住的回荡着。
“上阳开,”上阳元淡漠的看着上阳开,目光中仿佛是在看陌生人一般,毫无一丝亲情。
这一次上阳开闯的祸,着实是太大太大了,上阳元只是知道其所犯之事的一角,就已经在心里暗自舍弃了这个不成器的侄子。
上阳家崛起不易,不要说舍一个纨绔子,就是舍了上阳元本人,上阳元也只得舍身赴死,比起一个家族的传承,个别亲情的分量太轻了。
上阳开见着上阳元冰冷的面孔,冷意淹没了全身,喃喃道:“十……十叔!”
“你还有脸叫我十叔,你给上阳家惹下多大的麻烦,你心里就没点数?”上阳元冷戾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将上阳开生吞活剥。
“十叔……十叔……救我,救我,救救我!”上阳开挣扎着爬到上阳元的脚下,抱着上阳元的脚,不断的哭求着,其狼狈模样让人唏嘘不已。
只是上阳开本人全无所觉,这一座虎牢大狱的残酷,彻底将上阳开这一纨绔子,给生生吓的神不思属。他可是亲眼看到,那些狱吏们如何折磨大狱中的囚犯,那些囚犯又是如何痛不欲生,只是哭求一死的。
那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上阳开只是看一眼,就有一种还不如立刻自戕的想法。
上阳元冷漠的看着上阳开,淡淡道:“你可是知错了?”
“十叔,侄儿知错了,侄儿真的知错了,侄儿再也不敢了,您就看在我去世父母面上,给侄儿一次机会。”上阳开不止的哀求着,虎牢大狱一日,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一般,着实是一种可怕折磨。
“知错……可惜,已经太晚了!”
上阳元闭着眼睛,徐徐的说着残酷而又冰冷的现实:“你犯的错太大太大了,吾上阳家处理不了你的烂摊子,你自己的错,只能由你自己来面对。”
“不……不……十叔,十叔,”
上阳开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死死的抱住上阳元的腿,瑟瑟发抖道:“十叔,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咱们上阳家是国君的臂膀,上阳家要保我难道也报不了吗?”
上阳元看着狼狈不堪的亲侄儿,目光生出一丝冷芒,他狠狠一挣之下,被上阳开扯下一截裤角,狠声道:“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吾与兄长多次嘱咐你,叫你明断是非,不要被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利用。”
“可你呢?你有哪一次,能将我们的话记在心里?哪一次你不是当成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现在想要悔改,晚了!!”
上阳家在吕国的分量确实不轻,上阳朝更是朝中亚辅,位在万人之上,若是付出一些代价,未必不能留上阳开一命。
毕竟,上阳开犯的事太敏感,若是留其一条命,国君那边上阳家又该如何解释。
所谓的年少轻狂、少不更事等理由,只能用在没有损害吕国利益上。若是损害了吕国的利益,不将其千刀万剐,都是上阳家在暗中发挥影响了。
“十叔……十叔……”上阳开痛哭流涕,整个人都懵懵懂懂,只是在无意识的念叨着。
上阳元悠悠道:“不要怪你十叔心狠,也不要怨君侯不给你活路,你都没给十几万百姓活路,再给你留活路,就有些太过分了。”
“而且,你要知道一件事,君侯是不会只让你一个人上路,黄泉路上绝对不会让你寂寞,怕是到时还会很热闹。”
上阳元叹了一口气,道:“不用垂死挣扎了,将你知道的有一说一,都说出来不要藏着掖着的。那些人不能指望,一个个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人物,拿什么来给你活路?”
“不要心怀侥幸,这玩意是最要不得的,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也死不了。”
看着整个人几乎失去了脊柱般,瘫软无力倒在地上的上阳开,上阳元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上阳家舍弃上阳开是必然的,这个依仗上阳家势力作威作福的膏粱纨绔,在平常不损害上阳家整体利益时,无论作为顶梁柱的上阳朝,亦或是上阳元都对其有着充足的耐心。
但是这一次触及的,可是整个吕国的利益,作为依附吕国而存在的上阳家,吕国要是亡国,上阳家又算得了什么。
这就是大族之人的悲哀,生在这般大族之中,既是绝顶的幸事,也有着一份身不由己。既然享受着大族带来的利益,就必然是大族捆绑下的一部分,理所当然的要为其抛掉生死。
而这一座虎牢大狱中,上阳开不只是个例,十数个老族之人同时有着一番相似的经历。
毕竟,只需要舍弃一个无足轻重之人,就能换得自家的安稳,这些勋贵老族的选择,与上阳家不谋而合,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