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同仇(1 / 2)
事情果然如格林教士所言,前去接收土地的幸运儿们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抵抗。
幸运儿们和陪同着看热闹的农民兵多数被打的头破血流,其中最倒霉的高高兴兴的去,冷冰冰的回来。
尸体带着尚未退去的笑容平躺在广场正中,捂着伤口的陪同者义愤填膺的叙述着当时的场景。
往外一圈是其他同样捂着伤口被打回来的幸运儿和同行者,没有一个幸运儿顺利获得了江望许诺的土地。
而最外面,则正是那些将他们打得头破血流的村中土豪。
土豪们打跑了去接受贵族遗产的农民军,却又不约而同带着礼物前来拜访这片土地的新领主。
昂首挺胸的土豪和仆役们从血迹未干的城门进来,走过被等待焚烧尸骸堆满的直道,再在或坐或站,挤满整个广场的农民军的包围中来到江望面前。
他们的神态不知何时已变成了谄媚,他们的背部不自觉弯曲,语气轻柔而带着讨好,迫不及待让仆役将手中礼物展开。
礼物是一些成色不好,表面带有锈蚀的金银铜合金,即便在青天白日的照耀下,依然发不出高纯度金属那种明灿灿的光亮。
当然还有许诺,就像江望对巨龙的许诺,他们也许诺会给江望进献更多金银。
许诺的同时引用领地历史阐述着他们对领主征税,管理村庄的必要性
假设江望想要做个领主,想要管理领地,他们说的是有道理,比起大字不识,甚至南北不分的农民们,略通文字数理,具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乡绅是人才不足时必不可少的补充部分。
但江望想吗?
江望没忘记自己连一千多的军队的都玩不转,让现在的他,经营领地,步步为营,再和乡绅们斗智斗勇,放弃农民军最大的优势,无疑蠢透了。
江望笑了。
土豪们擦了擦额头冷汗,同样赔着笑,心里的大石落下以为又是一次普通的领主更替。
广场中间土豪和仆役们几十个人就这么尴尬得附和着大笑,然而那些一直恍如背景,沉默着不言不语的农民军们没有笑。
那些哀嚎着反复述说着土豪们是如何可恶的伤者不说话了。
不知何时江望也不笑了。
其实在生存资料有限的乡村,即便是同村之间关系也未必能有多好,甚至因为各种不大不小的矛盾多有龌龊,勿论广场里的众人来不同村落,不乏有过争地争水的小规模械斗。
但曾经的矛盾,龌龊,在血与火熔炉的灼烧下早化为一缕青烟,杀戮和残酷生生将他们锻炼为密不可分的整体。
他们不会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但修我戈矛,与子同仇的心理是一样的。
或许不应该说是心理活动,在更残酷的现实里,舍弃旧日的一部分变成更紧密的团体是生存的必须条件,是客观上更大概率生存下去的必须条件。
所以此时的广场射出择人欲噬的愤怒目光。
所以江望弯腰将白布盖过尚且带着希望余光的躯壳,他们从牙缝里挤出以血还血的怒吼。
所以当江望举起早已准备好的火把,走向那些等待焚烧的尸堆,惊觉不对的土豪们立刻放下所有姿态,不顾形象的趴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声泪俱下发誓会对他唯命是从。
凡人又怎么可能抱住英雄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