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分歧(1 / 2)
护教军在山脚沿途布控,山里的拜龙教徒尚未见踪影,逃难进山的佃农们拖家带口一批更比一批多。
消息层层禀报到江望耳中时,他正和护教军实际主事格林教士还有侍卫长在房间内商谈。
士兵进来禀报,三人默契地暂时终止了话题,保持沉默。
士兵在离江望三步之外单膝跪地,他两旁的椅子七倒八歪,左首位侍卫长面红耳赤,右首边格林教士面沉如水。
好吧,谁都能看出来他们刚刚大吵一架。
格林教士受大主教委派取回龙心,侍卫长为王后执行密令。
不管两人初心为何,此来见龙,他们完全明白这是如何危险的行动。
或者说从王城出发的所有人心照不宣,所以长子军团宁愿丢失前途也要率先逃跑,护教军信仰薄弱者冒着被通缉的风险紧随其后。
能跟江望走到伯尼领地的人,无不是信念坚定。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作为凡人,他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的勇气值得江望肃然起敬。
令人惋惜的是人类有极限,求生的欲望却是无限的。
死亡的恐惧每天累积。
今天战胜它,明天它又会卷土重来。一次又一次,它有时沉入谷底,却永远能重回峰顶。
直到将意志最坚定的勇士击碎,让他跪地求饶,精神癫狂,不顾一切拼命逃离,它仍然永不止息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比落下更加可怕。
两人反复和江望强调,必须今天,必须准备就绪,立刻拔营起行。
每次江望总说再等等。
一日又一日,两人建议的态度越来越激昂和不耐烦,原本的礼仪,教养,规矩犹如被水流冲刷过的水彩在飞快褪色。
恐惧逐渐压倒利益,荣誉,爱情一切闪光之物紧紧攥住两人心脏,让他们每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每当他们闭上眼,窗外广袤山野的黑暗中就会飞出一只想象的巨龙。
它庞然邪恶,无情恐怖,口中烈焰能使顽石融化,坚冰蒸发。
躲在城堡内的人类,就像灶台里的鹌鹑,区别在于,鹌鹑进灶台时已经剥干洗净无知无觉,而城堡里的人类能活着闻到一股烦腻焦香——那是他们被煮熟的香味。
这是随时会变成现实的合理想象。
假设今天再不出发,明天我或许就要不顾一切跑回王都
哪怕被大主教发配到鸟不拉屎的乡下,一辈子只能整理漏雨教堂里仅有的三四本发霉神典。
哪怕被王后拒绝永远无法一亲芳泽,永远背负污名,满心悔恨的在充满酸臭的底层人酒馆喝着尿一样馊的麦酒了却残生。
不不不,那实在比死了还惨。
每天早上格林教士和侍卫长想象到如此可怕的景象,本以为枯竭的心灵就又生出一点稀薄勇气,支撑着他们仍然有勇气去完成使命。
今天也到极限了。
除了没有拔出刀剑兵谏这支队伍里名义上的最高领袖。
散乱一地的座椅为他们作证,侍卫长和格林教士把所有能做和不能做的事做了个遍。
假设不是明知江望的力量非一两人能敌,两个脑子里随时会断弦的男人一定很愿意请他看看自己腰间长剑是否锋利。
江望扶起一把椅子,端坐揉额不禁感到头痛,他的眼睛百分百瞩目超凡力量,绞尽脑汁增加自己屠龙的胜算。
但人不是机器,也不是游戏里1组成的npc。
江望把目标放的太远,反而忽略了身边近在咫尺的恐惧。
“好了,我保证今天一定给你们交代,都坐下,先来说说怎么处理逃农吧。”
得到保障,两人脸色稍霁,随手立起椅子坐好。
对于逃农,格林教士和侍卫长一致认为应该全押回给伯尼领主处置。
江望大感奇怪:“你们早上还在这里大骂伯尼领主吝啬,鄙陋,一副看不起他的模样,怎么突然好心给他送回逃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