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离去(1 / 2)
建安五年,三月。
江东一带尽是忧色,就连灼灼桃花也无法令人展颜。
本以为我就要在此继续见证东吴孙权的时代,不曾料想,就在这充满愁绪的春意中,离开的时机就这样突如其来的降临了我。
我听吕蒙说,有个自称是周瑜同窗的蒋姓人士前来拜访。
莫不是蒋干?
会是他吗?按理说还不到来的时候啊……
我脑中突然一个激灵,想起之前我曾在书中了解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那时“周瑜年少有美才”,蒋干方来游说,周瑜符合年少且不出名这两点的时期有学者认为应在建安七年,甚至更早,那么蒋干这时候来确实也没什么不妥,至于盗书一事,那也得赤壁之战左右了。
所以他这次来,应该就是单单来游说的。
他确实挑了个不错的时机,想在这时挖周瑜的墙角,不过可惜,他小看了周瑜和孙策之间那至深至挚的情谊与羁绊。
那是外人不可语的情谊与羁绊。
这日夜里,我站在房旁那棵桃树下,抬头望向月色中斑驳璀璨的花影,桃枝上的灼灼其华,亦犹如我心头萌生绽放的想法。
我想,我要去找蒋干,试着离开。
周瑜痛彻心扉的心情还未消释,哪有闲心来听你蒋干游说,简单招待一下,便任由他四处溜达去了。
虽然放任不管,但他如果妄想打探到一些军事机密,也定然必不可能,因此,我也有理由喊住了他。
“蒋先生!”
他回首,倒也是个眉清目秀的郎君。
“可在唤我?”
“正是。”
我跑到他身边:
“阁下就是蒋子翼先生吧。”
他打量了我一下:
“我与你不曾相识,阁下寻我可有何事?”
“自然有事恳求先生。”
要问我为什么肯定他会帮我,当然是对他有利可图,他说周郎无果,回去没法找曹操交差,那么我身为江东军营之人,多少知一些军中情报,拿我回去交差勉强也算滥竽充数,至少不至于空手而归,这个交易对我们来说本就是互利互惠的。唯一担心的就是,我怕他一个读书人认为这种行为非君子之道而拒绝,所以只好装作一副壮志难酬的哀怨样子求他将我带走。反正最终,不知是被我声情并茂的恳求打动还是权衡了利弊,一系列操作下来,蒋干答应了我。
第二天晚上。
一更时分,我给吕蒙留下一封告别信,再次检查了一遍所带物品,确保万无一失后准备开溜。
我与蒋干相约三更,眼下还有充足时间,这时室友吕蒙以及其他人都睡熟了,只剩下几个守夜的士兵,我换上那件红裙,打算先扮作周瑜赠予蒋干的美人偷偷出营,然后再去先前洗澡的湖畔树林换上来时所带的男子装,走之前在湖边借月色梳洗一番,好以男儿面精精神神的去面见曹公。最后到与蒋干相约的河东乘船离开。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一更天末,我如愿成功出营,来到了月色静谧的湖畔。我以湖面为镜,手握石黛和敷粉,怀着激动的心情趁月色梳妆打扮起来。我精细又认真的雕琢着,不料眉眼还未描完,却被人从身后叫住。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石黛差点掉入水中,这么晚,我着实没想到会有人跟踪我。
那是一声充满不确定的呼唤,可能怕惊扰吓到我,声音并不大,仅仅能让人听清。
起身回头,发现来人就这样站在月色中呆呆看着我,目光震惊却又迷离。
“郭澄鹓。”
吕蒙又唤了一遍我的名字。
夜空下,缥缈朦胧的光倾泻而落,将女郎一袭红衣染上幽幽月华,洗去铅华的她眉若浅墨远黛,眸及一剪春水,目比初绽桃花,琼鼻玉面,朱唇不点而红,眼神羞怯生怜,颈纤细,腰盈盈,美貌醉人,绰约风华,如踏月仙子,似抱月昙花,清极、雅极,又添了夜的妩媚,此时她已拆去发髻,长长的青丝披散于香肩锁骨,更是美的沁人心脾。
他何曾见过这样的风流绝色,一时间竟忍不住喃喃出声:
“果真……是女子……”
“吕蒙,抱歉……是我骗了你,骗了你们所有人,但是,我与你的情谊却是真真的……我的确是女子之身,有违军法,但是,希望你别抓我回去,求求你……”
眼中似有泪滴滚落,我看向他,口中小声哀求。
但他依旧呆愣在原地,不知将我的话听进去了几分。
我与他无言相顾着,半晌,他似乎终于缓过神来,怔怔开口问:
“所以你要干什么,信我读了,也听得了你与守卫说的话,你难道……真的要走吗?”
怕他不许,毕竟我一个柔弱女子,被他用蛮力带回去实在是易如反掌,我只好淡淡点了点头,微红的泪眼里,尽透出我见犹怜的易碎感。
“为什么,是我待你不好吗……”
他上前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你如果不想待在军营,我可以想办法带你出去,如果你无处可去,可以于我家中住下……”
“这不合适。”
他满脸急切,手握的实在太紧了,让我不由吃痛挣脱出来:
“子明待我很好,澄鹓感激不尽。”
他看了看我泛红纤细的手,垂下眼帘轻声道:
“抱歉,弄痛你了……可你能否告诉我为何……为何执意要随蒋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