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绛衣（1 / 2）

建安七月，清晨的风凉凉的，在外站久了甚至还感到有些冷。可能因为昨夜争吵的缘故，我也没有睡很踏实，今日还未等太阳出来便起了床。

打水回到营房门口，不小心瞥见房旁一角的小桃树都结了好几个青涩涩的果实。我停下看了一会儿，心中不乏感叹自己来此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正当心神正随着那棵桃树飘忽不定时，面前那扇木门被人推开，站在门口的，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俊朗挺拔，除了一名武将，他的另一个身份好像还是……我的兄弟。

或许是我今天起得比他早，他看到我的时候，竟然愣了一下。

“吕兄，早。”

我先开了口，微微笑着看向他，原本那般熟络的打招呼方式，如今竟变得生疏起来。

他好像犹豫了一下，缓缓才发出“嗯”的声响。然后便径直和我擦身，毫无停留的往前面走去。

“昨晚的事，抱歉……”

他的举动这样漠然，想必我昨日的话确实伤到了他的心里，所以，在他擦身而过的瞬间，我轻轻道了声歉。

他停下脚步。

“抱歉，昨日的话是我考虑不周，不该与吕兄开这般玩笑，我向你道歉……郭澄鹓从未认为吕兄是不择手段的卑劣小人，相反，吕兄一直是我所敬仰的对象，至于孙家女公子的事，也是我不明事理，不该那样胡乱撮合……吕兄，郭澄鹓再次为自己的所做所言道歉，对不起……”

我说得极其诚恳，思路也十分清晰，只有声音，却因为内疚而越来越小，最后小到几乎连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澈鸾……”

他突然唤了我一声。

“嗯？”

“今日得闲，有空一起去走走吧。”

见他眉眼间似有了欢喜，我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正巧今日我要上街逛逛，那便一起去吧。”

他听后点点头，嘴角扬起了笑意，随即又迈开步子向那口水井走去。

不出意外，经过我的一番磨蹭，午时，我和吕蒙终于出发，出现在了长街上。走在人流中，看着街边一个个叫卖吆喝的小贩，边走边逛着街上的小摊铺子，不得不说，真是难得的美好惬意。

“郭澄鹓。”

在途径一棵结满小小青桃的老树时，他忽的拉住了我，出人意料的对视起我的眼睛，我第一次发现，他的双瞳原来也是这般的黑，漆黑的好像那深邃的夜空。

但是，在我对上他双目的刹那，我却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另一人的一双眼睛，比起吕蒙的，更加深邃而清亮，闪烁着洞彻的光芒。

那是谁的眼睛，我又在何时何处与它对视过……

思索了片刻，可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倘若我……”

回过神，面前那深邃如夜的眼眸中赫然是我的影子，里面如明镜般映着的，是我那张清晰的脸。

你的话可要作数。

是他！我想起来了，那双眼睛的主人是那个竹林中的男子。

“我是说倘若，倘若我对你……”

面前，吕蒙再次开了口，认真的神情让我已明白些许，我躲闪着，急忙逃避开他的目光。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便已背过身去，恰巧也在这时注意到了不远处小店中几匹美丽的布。

那是几匹绛色的布料，颜色深沉如池塘底暗红的水草，又华美如早春时艳艳的海棠，在那里不断的吸引着我，吸引着我前去看一看它们。

我转身冲他笑笑，告诉他自己想去那转转。随后吕蒙停顿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刚才还没说出的话顺理成章也就没了下文。

到了店内，在征得老板同意后我上手摸了摸，很柔软，想必做成衣服穿在身上也十分舒服，于是我灵机一动，想给吕蒙准备一个礼物。

没错，就是绛衣兵。史料记载，孙权担任吴侯检阅将士时，吕蒙所率部队就凭借一身整齐而与众不同的绛衣得到了嘉赞。

眼下没多久便到建安五年了，不知那孙策的命还能否保下来。

“店家，请问你这能裁制新衣吗？”

“怎么，你要给自己制衣服？”

吕蒙插嘴问。

我没回答，依旧满脸期待的看着店主。

“我这既然卖布，自然也能制衣。”

“那太好了！我想做一百身一样的，可以吗？”

我兴致勃勃的问，心里有些担心这种大生意店家不会接。

“啊？”

听到我的问题，吕蒙和店主显然非常惊讶。

“你要这么多衣服干嘛？拿去卖吗？”

一旁的吕蒙还不由问了一句。

“要一百身吗……”

店主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随即看向我道：

“姑娘好眼光，敢问这一百身是否都要用这种布匹？”

“嗯。”

我点头。

等等，他刚才叫我什么？

我这才反应过来，旁边的吕蒙早已瞪大了双眼看着我，因为店主刚刚叫人姑娘，这里又只有我和吕蒙，就吕蒙那健硕的样子傻子都不会认做是姑娘，那么……她口中的姑娘一定是在喊我。

果然是做衣服的老板，看身材都能辨出性别，眼光好生毒辣。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