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番外·旧厂大院(下)(1 / 2)
不是,找一封信。”说完这话,他竟觉得对不起江一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发现他接了别的女生的情书,使他在江一宁面前抬不起头,就像丈夫背着妻子出|轨了一样。
“哦,慢慢找。”
“……不找了。”陈寅一咬牙,看她一眼,“我回去复习了。”转身走回房间。
然而第二天,那封消失一晚的情书居然被赤裸裸地贴在了学校走廊里的大黑板上。人来人往,总之是路过的都看见了,该看到的话不该看到的话都被全校师生铭记在心了。多少人感叹3班文委班花的文采还挺好,又说陈寅也是挺出名的一帅哥,不答应人家的求爱也别把情书外传啊。
搞得陈寅一进教室就被迎面而来的班花扇了一巴掌,还弃妇般的泪眼涟涟,撇一下句:“陈寅你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然后扭头跑掉。
真的是比窦家小娥还冤枉。
那天晚上结束了补习班,陈寅推着自行车回到家。准备把车停到后院时,一眼便看到了黑漆漆的墙角边,张焕拖着江一宁在那边纠缠不清。以为是张焕又在欺负她了,心想着这家伙脑袋都被砖头砸过了,怎么还这么嚣张?
然而很快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因为这次他单枪匹马,并且他说的话却是:“我是真的喜欢你,江一宁,我发誓我这一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人,我就是要你和我在一起!”
陈寅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脑袋“轰”的一声响,脑海里绕来绕去全是那么几个问题:张焕凭什么喜欢她?他凭什么发誓一辈子只喜欢她一个?
这个时刻陈寅觉得自己被气得有点失去理智,很想丢掉自行车就冲上去和张焕来个一对一的单挑。可他努力平息过后终于冷静下来,心想不能生气不能暴露,于是便咳咳嗓子,喊了一声:“江一宁,江叔叔找你有事!”
张焕听到声音,不得已松开江一宁,经过陈寅身边时狠狠地撞了他一下,一边走还一边吐痰骂了句:“我靠。”
江一宁也慢悠悠地从墙角那边走到陈寅面前,就只是沉默。陈寅看着她,有些生气地皱过眉,酸溜溜的说:“很受欢迎啊,砸了他一个大砖头他反而还对你念念不忘,砸出感情来啦。”
“陈寅哥你别这样。”江一宁淡淡地说,“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陈寅被堵到,又憋又气又反驳不出来,最后硬邦邦地挤出一句:“我是为你好,张焕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军二代,他根本就做不到喜欢你一辈子。”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她白他一眼,随后又接上两个字:“笨蛋。”
“我——”
“你傻啊,我是颗坚果,做坚果怎么可能会有感情,我只要我的硬壳就够了。”
然而这句话刚一说完,江一宁就顿时有些后悔。因为,她看到了陈寅那副失落到谷底的神情,就好像,就好像她的话毫不留情地伤了他的心。
那之后,两个人没有再说话。
陈寅自顾自地锁好了自行车,转身一声不吭地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江一宁站在原地出了一会神,最后,也沉默不语地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单薄的背影在空荡荡的大院里显得冷漠却又孤单。
或许就是在这一晚,已经快要接近十六岁的陈寅,他趴在台灯旁来回扭动开关,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也是在这种沉默的夜晚,他才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随着房间内的一黑,一亮,一亮,一黑,他死死地闭上眼睛,无奈地长叹出声。
他还是不能放任江一宁不管。
6.
又过了一段时间,江父的生日也快要到了。江一宁瞒着所有人偷偷的打工,为的是可以在父亲生日当天给他买一份像样的礼物。后来不幸被眼尖的陈寅发现她周末的不见踪影,于是她只好摊牌。陈寅答应替她保密,但有一个条件,就是他要陪她一起工作。
一个月的兼职零工过去,江一宁赚到了三百块。陈寅将他的那份钱全给了她,硬是说买给江叔叔的礼物,就当也有他一份。
拗不过他,江一宁不怎么高兴地收下另一份三百块,心里却有暖意晕染而开。两人到商场给江爸爸挑选了一双皮鞋,整整花掉了双份兼职工资。
回到家,江一宁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父亲,他正戴着花镜读报纸,他已经开始衰老,两鬓有了白发。
江一宁走到他面前,生硬地开口,叫了声“爸”,然后把装有鞋子的鞋盒递到他面前:“四十岁生日快乐。”
江父侧眼看她,接过鞋盒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眼角有隐约的喜悦流淌,可很快就消逝,换上了原先的死板与冷漠,他的口吻似乎还有埋怨:“买这么贵的东西有什么用,你哪来的钱?还有今天,是你妈的忌日,我都多少年不过生日了你不懂原因吗?”
她懂,她怎么不懂。可她只是想让他快乐一点,想让他多看她一眼。不懂的人,根本就是他。
江一宁多年来所承受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无法压抑,她抢过江父手中的鞋盒走到门口,恨恨地说着:“买鞋的钱,是我和陈寅哥打工赚来的。如果你不喜欢,留着也没用,干脆丢掉!”说着便扬手将鞋盒丢下楼梯。
江父一惊,立刻从椅子上直起身,条件反射地冲过去想要接着被扔掉的鞋盒。然而脚下一踩空,整个人从二楼摔了下去。
头部着地,摔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当陈寅跟随老班急匆匆地赶到医院时,看到的是独自一人坐在抢救室长椅上的江一宁。见到陈寅,她恍惚地站起身来,走向他钻进了他的怀里,而陈寅也紧紧的抱住她,喉咙无声的哽咽。
江父还生死未卜,直到医生从抢救室里走出来,老班立刻冲上去,焦急地询问:“怎么样?医生,我们是病人的家属,他没事吧?!”
医生摘下口罩,似乎有微微的叹息:“不好说,但我们会尽力的。请先交上手术费吧,这是项大手术,他伤到了脑组织,必须尽快修复,而且也需要他血缘家属的签字。”
“那需要多少钱?”老班连连说,“钱不是问题,医生你先手术,钱马上就交!”
“十万。”医生说完,转身走进了抢救室。
十万。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老班不是不肯拿,而是这笔钱,他拿出全部的积蓄顶多也才十分之一。救不了人,救不了命啊。
“班叔叔!”陈寅松开江一宁的手跑到老班面前恳求:“我们得帮他们,我们可以交上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