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调制(1 / 2)
仪式的准备似乎很顺利。亨利能够看见了那位腼腆的修女在角落忙碌着,时而调制着药液,时而用取出刀从某种石料上挂下粉末,但她是将大多数的注意力都用在了布置场地,她用笔蘸取某种散发出令人作呕气味的溶液在地上刻画出……法阵?
这倒是稀罕事,这种洗礼与他认知的截然不同。
过去他有参加过婶婶家的孩子的洗礼,当神父将圣餐与圣水给予天鹅绒襁褓的孩子,那画面无疑是肃穆圣洁的。而这个房间内的正在准备的仪式,怎么也无法与那两个字眼联系在一起。
考虑到先前听费根女士讲解过,这个世界有实质的神灵伟力的影响与支配,他倒不会太过惊慌。只是这种法阵在逐渐完善的过程中实在缺乏神圣感,无论是那燃起烈焰将室内的空气烤炙的镶金火盆,还是摆在一旁的野兽皮毛、血淋淋的肉以及颜色诡异的药剂,所使用到的东西看起来让人觉得不适。
亨利别开视线,干脆去和自己的母亲交谈今后的打算。他想自己还是别去关注那些细节的东西,有时候知道了太多不会让人开心,就像是过去了解宠物口粮的制作后他不再想要喂养猫狗,再比如某位受人尊崇的大人物其实背地则是道德扫地的狂徒。
更何况,那位秩序部的蕾拉小姐她抱肘靠在墙壁关注了整个屋里的情况,与任何一方保持了距离。她仅仅是安静地注视着修女的动作,既然她也没有所表示,那么这用奇怪材料所布置的仪式大概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蕾拉注意到他在看自己,给了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他略显尴尬地对着蕾拉笑笑,招呼约翰别打扰修女小姐和一起回母亲身边。但约翰回拒了,他说他要再多看一会。
等到那个与自己相似的男人离开之后,蕾拉看着客厅中的外来客人们心事重重。她收回目光重新注视贝缇娜时,她发觉一旁的名叫约翰的少年正在盯着她。
“你有话要对我说?”蕾拉放下手臂问道。
“显而易见的,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约翰拿出几张照片说,“我毕竟是个外来人,对于这个世界的由很多不解的地方,而我不是能够在无知中盲目生活的人,那会让我很不安。另外希望你能宽恕我,我在房间里清理出了不少完整的东西,不仅仅是属于我们的,也有属于你的。比如这些照片,幸运的是他们只有相框被损坏了,相片都完好。”
“所以这就是你们单独见我的理由?”
蕾拉走进约翰,从他手中接过那些照片。这个少年的脸上挂着诚恳,似乎希望以此能换取解答。
“你看过照片了?”她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转念一想,这少年都拆开相框了,怎么可能没有看到照片里的内容。“所以你怎么想?看到这边世界还有一位与你的母亲有相同面孔的人,在了解到别人的隐私之后,你是否满意?”
“我很抱歉,原本我也只是想要找些地图一类能证实自己所在地的信息。但你与亨利确实太过相像了,照片上的他们也是叫做埃尔伯与阿卡西娅吗?”
约翰的思维很灵活,他想不如就从那照片里的一家人入手进行询问说。
他才懒得绕圈子,问出的话直截了当。
“嗯,看来我们的父母不仅有着同样的面孔,甚至连名字也一样。”蕾拉确认了照片的完好,就将它们收进口袋,她看了眼客厅中怀抱着女童的穆尔太太说,“只是,我的母亲早就离世了。”
“我很抱歉,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她已经不再了。”约翰闻言,则是感到片刻的叹惋,“也许我还应该称呼你一声姐姐?”
“随你怎么叫吧。从神秘学角度来看,我们之间的联系说是亲人倒也没什么不妥。”
“神秘学?”约翰皱眉地寻思这个字眼所蕴涵的意义,在他的印象中这个词往往被莫名其妙的民间人士用于谎言的自圆其说。
“怎么?你们的世界没有这个词缀么?”
“有,不过它几乎等于迷信,基本上只有小众文学与派对聚会中会将其作为乐子使用。言归正题,我想要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蕾拉不太乐意参与问题解答,这样宽泛的问题深究起来没完没了。她推辞着说:“你怎么不问你的哥哥,他已经看起来已经从费根女士那里获知了这个世界绝大数的常识。”
“他语言过于丰富了,我懒得去琢磨他的字句中那些是关键的。”
蕾拉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看看这个口无遮拦且又喜欢刨根问底的男孩的脑子究竟是什么构造。考虑到他是从异世界而来的客人对这边的常识完全不清楚,而且其年纪也只是十几来岁,蕾拉耐着性子给他按照秩序部培训手册上的内容将常识与他讲了一遍。
“这场洗礼究竟是为了什么?”眼见修女在忙碌,他指着那些奇怪的器具问道。
“为了避免你们被邪神们关注到。你们外来者的本质太纯粹,能够很容易地作为召唤邪神的祭品。”
“那会导致什么?”
“更深的腐化,那会演变成正主与邪恶存在们相互争夺在你们的身体中留下印记。你这样的年纪今后就应该去上学,你能在学校知道的远远比我讲给你的多。”蕾拉叹了口气,将话题止住。眼见这个男孩拥有太过旺盛的求知心,蕾拉倒是担心这人去擅自接触城市里的非法团体获得晋级的知识。她看了眼正在搬运瓶罐的贝缇娜修女,心中有了主意。她对着约翰说:“我给你个建议,若你渴望知识,就去和那位修女打好关系吧。当你证明自己有资格进入真理炎阳教会,你就能在教会里获得最全面的学习。”
教会?似乎也不错。约翰看着忙着摆弄法阵的满头是汗的修女,以及那些自己从未见过的仪式,心里有了些希望。
“蕾拉!”突然一声呼唤从窗边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只有着羽毛灰白相错的游隼站在窗沿,它正用明亮的双眼打量着屋内的人们。
那是安兹·隆美尔的信使。蕾拉走向窗边摘下已经变形的窗户,将它放进了屋内。
隼只是将爪子钩着的信丢在她的手中就振翅离开了。
她拆开信看,随后表情变得凝重。
待会解除屏障之后,就会有麻烦事找上门来。自己从夜狼会那里救走了贝缇娜的事似乎捅了他们的痛楚,而且异世来客的消息走漏了。一想到瑟提城中那些闻着味就像蚊蝇一样蠢蠢欲动的恶徒们蕾拉就感到烦躁。她深知自己没有侃侃而谈的天赋,同时耐心也不算得好,有时她挺羡慕部里担当招待员的伊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