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1 / 2)
陆墓,也许曾经是苏州城外一片郊野,一个只有墓的荒凉之地,但是如今却是整个长洲最火热的地方。
窑烟袅袅,在蓝天彩云里化作无形,但是却陶醉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更别说这里朴实的人。无邪的笑容,那是他们对平凡而美好生活的知足,这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幸福的人,另一种是创造幸福的人。
那一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是谁说的?无所谓啦,他一定是来过这里,也一定是在这里留下过美好的回忆,或许是一块回味无穷的苏式糕点,或许是曲径通幽的园林一角,亦或是某个吴地女子的回眸一笑。
张昭终于明白,为什么芦祥云那么出类拔萃,因为这里的土,这里的水,都孕育着欣欣向荣,饱含着对平静生活的知足……
窑,依旧火热,可是泪人儿的心,却是再无半点温煦。温淑趴在奶奶冯桂英腿上,时不时地抽搐,似乎已经濒临崩溃,似乎已经心如死灰。
奶奶冯桂英却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她形如枯槁的面容察觉不到一丝生气,只有抚摸怀中伤心人枯枝般的手,反而让人稍稍宽心。
祥云母亲陈氏伤心欲绝,撕心裂肺的哭声如同春雷滚滚,而芦生有瘫坐在一旁,非常安静,无声无息,好像魂不附体。
信纸在温淑指间滑落,它已经被断肠人一字一句反复了好多次,只因深怕理解有误,祥云还活着。其实它早已湿透,在沧海有泪里如同一叶扁舟,迎着泪雨无力无向地漂泊,没有彼岸,亦没有来途,永无止境。
五彩斑斓的勋章,孤零零地躺在桌上,虽然没有阳光下那般璀璨,但竟也在泪眼里熠熠生辉。
“蔡将军本想亲自前来谢罪,奈何袁贼窃国,只有拖得残躯入滇起义,誓杀国贼!”张昭拭去泪水,义愤填膺道。
“还我儿,还我儿!”陈氏歇斯底里地哭喊。芦家女眷围在陈氏周围不停地安慰她,无不动容,无不落泪。
奶奶冯桂英长长地叹了口气,半晌,才哀怨道:“我孙儿,就是一个傻孩子,在芦家这么多人里,再也没有比他傻的了……劳你转告蔡大将军,不要让我孙儿的死,毫无意义!”
“奶奶,我一定把话带到!”张昭深深地鞠躬,“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么?”
大小姐缓缓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到张昭面前,不言不语。
“嫂夫人节哀!”张昭再也不忍看她哭红哭肿的眼睛。
“啪……”大小姐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代为转达将军!”
张昭之前在蒋百里婚宴上见识过大小姐的巴掌威力,如今亲身经历,竟然反而不觉得疼痛,只有深深的愧疚和哀思。
和祥云相处的两年,张昭刻骨铭心,如果不是有他,将军也绝难全身而退,所以也许他就是老天爷的天降神兵,护佑将军,护佑共和。张昭鼻子一酸,眼泪顺着泪痕,又一次滚滚而来,他非常庄重肃穆地对眼前的大小姐、对芦家长辈,敬了一个军礼……
无论是芦家,亦或是陆家,都是一片惆怅,丫鬟不再笑了,窑工也不说话了,一个个要么才哭过,要么正在落泪。
最伤心难过的人,此刻正一个人在“不离”园里,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晴儿也不敢进去,只是守在园外,偷偷抹眼泪。她时不时还能听到大小姐的哭泣,时不时又是大小姐自言自语。
“你个骗子,大骗子!你说过要守护我一辈子的!”
……
“祥云,什么时候娶我?我等你的八抬大轿!”
……
“不要丢下我,祥云!”
……
“祥云,你更喜欢女儿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