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1 / 2）

祥云最享受的时刻，还是和温淑一起凭栏倚楼赏烟花，小酌星辰下。

早些年，秀芳会来故意捣乱，后来换成了意娉。今年却是换了番场景，意娉去捣乱秀芳和喝酒上脸的那位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难得的良辰美景，难得的两人独处，这让两人都是心花怒放。天上繁星似锦，时而又有烟花绽放，一轮圆月更是圈住了古往今来有情人赤诚之心。

祥云不安分的手，一点一点地靠近，终于在一朵烟花盛开之际，触碰到了身旁那等候多时的纤纤玉指。天宫中的雷母似是赏花忘情了，竟也落下余威，让凡世情人才触及的手，像触电一样依依不舍的弹开。

但是，烟花盛开没有停，悸动的心驱使着两只手又在一起，而这一次十指相扣，再也不分开，因为月老早已偷偷用红线相系。

温淑的心，早已被那缘定三生的丝丝红线，牵引着进入那满是骄阳的温暖摇篮，如锁如钥那样契合。谁说天上的烟花没有香，那香是跳动的仙子，都沉浸在了秋波荡漾里，慢慢弥散。

天宫里月老的侍童啊，你为何那般淘气？你化身陆家丫鬟，轻手轻脚地献上温热的酒壶，难道不怕羡煞御花园里佯装赏景的九天仙子么？

“葡萄美酒夜光杯”，两人“你侬我侬，忒煞情多”，哪管那“天阶夜色凉如水”？世人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纵然位列仙班，与天同寿，若无红颜在侧，那不过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这俗世里的有情人啊，就在属于你们的沧海一瞬间，留下那烟花一样的绚丽吧。这“烟花”在祥云眼里，在温淑心里，只属于两人，并且随着血液化入了身体，直至香消玉殒，尸骨无存。

今年没有雪，但并不改变这除夕夜的冷酷无情。虽然寒风刺骨，夜色凌寒，但酒过三巡后，两人都是稍稍驱走了寒凉。

此时此刻，他们靠坐一起，傻傻地望着天幕里不断变化的姹紫嫣红。马上就是零点了，爆竹声渐渐此起彼伏，夜色更是被烟火照的通透，成了花海。

温淑的脸庞，被这烟花海装扮的嫣红妩媚，朱唇微动，突然问祥云有多爱她。一旁的祥云，冷不防被这一问，刷白了思维，往日的情深似海、往日的千言万语，都一个一个闪现，最后却还是归为倒映在温淑眼眸里的一个影子。

“我愿化作石桥，受五百年风吹……”

“打住打住！简单点的！”温淑不等祥云说完就打断了他，她想要的回答不需要那么复杂。

“一生一世！”祥云脱口而出，再无半点拖泥带水。

“噗……”温淑被这傻小子逗乐了，一旁的丫鬟忍不住也只能掩面偷笑。

“你又逗我了，温淑！”

“我认真的！你发誓！”温淑一步步紧逼，祥云似是无助的公螳螂，在母螳螂的镰刀下只能就范。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系我一生心，白头空负雪边春！”

温淑听闻如此，默不作声，却已经是泪千行。

祥云立誓的意思，丫鬟听不懂，她自己却感动的不能自已。他会一生一世把温淑记在心上，如果有负恩情，那么残雪未消春渐绿，白发头上生，祥云还要问春天自己老了没有。

痴情如此，纵使温淑铁石心，也不免落下绵绵诛心泪。祥云此时此刻，也是泪难收，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奈何寸寸柔情，皆是泪槽。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却又笑从中来，丫鬟见状，不明所以。不入相思门，怎知痴情苦？

各中滋味，泪千行，方得诉那愁断肠，泪痕消，多情应笑我。

这又哭又笑的守夜，注定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难以忘怀的一夜。而此时此刻，陆家另一端，确也是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