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汝阳郭氏(1 / 2)
送老弟去学堂这一路上,徐凉体会到“被人当猴看”是什么滋味儿,这会子,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起来,安静的林州城,被这群外人挤成菜市场,人再多下去,看他们住哪里,保不齐有人睡桥底。
行人纷纷,冬风瑟瑟,抬头望了望天,今天的太阳大概不会出现了,镖局门口空地上的日晷,因为没有太阳照射,晷针无法现影,不知什么时辰,王仲仪该到了吧,进去找她。
沿生在门口直喊:“徐哥,徐哥,怎么仲仪姐和张大哥不在。”
“不知道,别问我。”徐凉向着门口奔去,心里嘀咕她该到了呀。
“那大东家什么时候来?”沿生换了个问题。
徐凉想了一会,扯了个理由:“东家随时可能来,搞不好是微服暗访,假装客人进来,小心着点。”
说完进了屋,留下沿生风中沉默。
镖局众人在院中吃早饭,那总迟到的翠婆,见徐凉进来,笑嘻嘻迎上去:“哎哟,小徐管事,我家里忙得脱不开身,来晚了点,张镖师说他会帮我准备的,谁知四儿说他不知去向了。”
“他不管在不在,你都得准时准点到镖局,让一群人等着吃空气,你倒是好意思。”徐凉呛了回去,没继续搭理她,走到成谈身边,小声说了句:“成谈大哥,能不能到后院说句话。”
成谈放下碗筷跟徐凉离开,徐凉说出心中担忧:“往常这个时候,王仲仪该到了,她从不迟到的,会不会出事了。”
听他这么一说,成谈开始慌张:“一会儿如果没来,我回去一趟。”
“好,我让马四去车马行租一匹马,如果半路有情况,你赶紧回来,哎,真不应该让她涉险。”徐凉此刻心中十分懊悔,祈祷仲仪和张大哥平平安安。
成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瞎想。”
这一上午,徐凉心神不宁,来了两拨问租房的人,他没好气的打发走了,昨天寄信,今天问镖局租房子,越来越离谱,成谈大哥走了一个时辰,没有返回来,应该无事吧。
徐凉瘫在待客茶厅的椅子上,玩弄张厚望喂养的野猫,不知这猫会不会想念他,反正没客人,在这里坐坐,突然听得沿生在门外叫喊:“徐哥,有你的信。”
信,莫非无忧公子寻人有经索了。
徐凉冲出去,从芙蓉城信客馆的信差手里,接过信封,像徐叔的字迹。
“今日与大东家郭准等人一同回林州,妥善安排好镖局大小事宜。”
读完信的徐凉,如冰雪中的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小铁凑过去,看一眼信上内容,嗨,以为是什么惊天消息,他怎愣住了。
“徐哥。”小铁叫了一声,将他的魂儿从九霄云外拉回来。
徐凉转身走进屋内,将大奎叫到花厅,大奎看完信,露出和他一样的表情。
“怎……怎么是真的要来。”张大奎支支吾吾道。
徐凉再次瘫在椅子上:“是啊,真的要来,昨天放出假消息,今天成了真的,活见鬼。这回好了,王仲仪没到,张大哥送走了,镖局多俩外人,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破烂摊子全挤一起。”
“徐哥,冷静,我感觉没什么大事,分析一下啊,镖局的人,谁在谁不在,没什么影响,东家总不会清点人头,大不了把徐叔拉到一边偷偷解释。老谢和老梁回去就是,就算提前放了假消息,徐叔不也提前通知你吗,让大家装不知道这事,热热闹闹迎接大东家。”大奎尽力冷静下来,帮他分析。
“对,好像没什么事,一下子给我弄懵了,老谢老梁在也不怕,城里这么多江湖人,管事的找俩朋友过来顶护院,不用给工钱,东家应该夸赞我们。”徐凉细想了一下,的确没什么,都怪这两天事多,心里记挂着王仲仪和张大哥,一时间没绕过弯来。
大奎提醒道:“要不现在告诉大家。”
张大奎在门口帮忙守门,徐凉将众人叫到中院茶厅,嘱咐道:“东家随时可能到,大家说话做事别出差错,别让东家感觉到,咱们知道他要来,要显得我们镖局,平时一直这么干净有秩序。这两位,谢尊元兄弟和梁付章兄弟,是仲仪怕城里太乱,请来帮忙护院的朋友,没收镖局一文钱,暂时算镖局的人。”
“不是哥仨吗?还有一人不帮了。”翠婆倚在马四旁边,嗑着瓜子问道,那嘴脸表情,说话的样子,跟马四如出一辙。
徐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问她:“要不要再叫十个不花钱的护院,进来帮你洗菜。”
翠婆被他一句话噎死,没敢抬杠。
徐凉继续说:“镖局内部的事,大家说话时注意分寸,这么大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管好自己的嘴,东家跟我们管事的不一样,一句话可能影响工钱升降,重则卷铺盖走人。”说完将目光投入马四和翠婆,众人知道,这话是说给他们二人听的。
此时东家一行人,正在赶往林州的路上,三辆马车飞驰,身后还跟了一众车马,许久未雨的林间路,卷起一片黄尘。
为首的马车里,坐着大东家郭准与本区域的负责人,即少东家郭从笪,第二辆是仲仪的马车,她与二哥王凤堂坐在车轿之内,两个面色都不太好,似吵过架,第三辆马车,相较于前面的,显得极为普通,里面坐的,恰是给徐凉提前透信儿的徐贵山,徐贵山满面愁容,眉心挤出一道川字纹。
郭准撩开帘子,看了看窗外松林,叹道:“十几年了,已记不起林州是什么模样。”
这个传说中的大东家,约有五十来岁,身形较瘦,精气神像三十多岁的人,眼睛炯炯有神,满是商人的精明,因郭家歪嘴基因强大,他与郭从笪,均有轻微歪嘴。这郭从笪若不是歪嘴,必是个英俊男子,眉眼清秀耐看,脸型流畅,额头饱满,好看的部分,随了他母亲,难看的地方,随了郭准,果然丑的基因更顽强。
“爹,真要撤改林州和滨州的镖局吗?爷爷毕竟刚走不久。”郭从笪坐在他爹对面,小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