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春9（2 / 2）

老杨俯下身子，趴在军的耳边轻轻地叫：“军，军，我和灵霞来看你了。”

但是，此时此刻，军没有任何反应，依然紧闭双眼，鼾声如雷。

有位大夫过来问：“你们两个是病人的家属？”

老杨说：“是的，刚从老家过来。”他问：“你是接诊大夫？”

大夫点点头。

老杨把大夫拉出急诊室在外面问：“大夫，他怎么样？”

大夫说：“早上听送他来的人讲，是在建筑工地被塔吊上掉落的东西砸中的，主要是头部受伤严重。”大夫又示意老杨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大夫打开墙上的观片灯箱，把ct片放进去，指了指上面说：“你看，病人脑出血面积比较大，好在不在关键部位。”

“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这个不好说，一会儿还要去做个ct，如果出血量控制住了，我们就不用开颅手术了，反之，就要开颅清除淤血。”

听着大夫的解释，老杨故作镇定，继续问：“大夫，他恢复的概率有多大？”其实他现在可担心了，万一军有个三长两短，女儿该怎么办？灵霞二十多年前嫁给军，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是一家老小在勤劳的军的带领下日子也算过的可以吧。如果军就这么走了，家庭的重担一下子就要落在灵霞的身上，她能撑起一个家吗？

大夫说：“脑出血后继发性水肿会导致神经损伤，水肿过后必会导致脑萎缩，导致严重的器质性脑病发生，严重时会导致痴呆症。”

老杨带着哭腔说：“大夫，求求你们救救他，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不能没有他呀！”

大夫说：“我们会尽力的。”

几个小时后第二次ct结果出来了，大夫看了说大脑出血已经控制了，这无异于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

灵霞问老杨：“要不要打电话给超说一下？”超是灵霞的儿子，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去沿海打工有一年时间了，孩子也懂事儿，从不乱花钱，就连过年也为了省钱没有回家。

老杨说：“算了，超还小，回来一趟几千里不方便，等军病情稳定了再告诉他吧。”

灵霞不再说话，坐在病床边眼睛一直盯着挂在输液架上的药瓶，瞅着液体一滴一滴滴入滴斗里。

十天以后，军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干裂的嘴巴张了张说：“水……水……水。”

趴在床边的灵霞赶紧拿起勺子，在杯子里舀了水给军喂进嘴里，一勺又一勺，直到军说不喝了才停住。

军转动着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灵霞：“这是哪里？”

灵霞激动地流着泪回答：“这是医院，你在医院呢。”

老杨刚刚从厕所出来，看到这样的情景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他赶紧去办公室告诉了大夫，大夫过来对军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说：“你们放心吧，过几天病人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老杨连忙问：“大夫，那病人现在可以吃东西吗？”

大夫想了想说：“可以吃一点儿稀饭。”

老杨出了病房，在医院大门的墙角，他蹲下身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掩面而涕。是的，十天来他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的，忙里忙外寝食难安，总担心可怕的事儿发生，又希望奇迹的出现。更要命的是隔个两三天就得去找小工头要医药费。那个工头看他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外乡人，每一次都没给过好脸色，每一次都像是挤牙膏一般给个一两千块了事，可钱到了医院就像废纸片一般经不住花。现在好了，这些天的劳累换来了好的结果，他才有机会体会到了身心疲惫。他双手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来，抹了抹眼泪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