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方尘的屋里，月光从打开的窗户处悄悄地翻进来，落在离床不远的地面上，好奇地偷听两个小娃的对话。
“这个是我们的大儿子，这是二儿子，马上就有第三个了。”
“没有女儿吗？”
“女儿？那这个是女孩儿好了。”伊丫头只是短暂停顿了下，就改变了预定方案。此时她手上正拿着细绳在缠一个布卷，然后几个布卷拼一拼，就成了一个有头有身体的布娃娃了。
“阿尘哥，你说我们真的是泥人变的吗？”
“怎么会，那只是古人传下来的神话故事罢了。”
“那，我们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书上没说，爹娘说的一听就是骗小孩子的。”方尘是枕着手臂躺着的，此时他正无聊地看着伊丫头弯腿坐在床上，兴致勃勃地做布娃娃，还得配合着当爹的角色。
“弄好了。阿尘哥，你看，喜欢哪个？”
“都喜欢。”
“哎呀——你别躺着了，快坐起来。你看儿子都哭了。”
方尘一阵无语，不过还是听话地坐了起来，配合着问道：“哪个哭了？”
“这个。”伊丫头指了指中间的那个布娃娃。
方尘便用两个指头将那个布娃娃翻过去，对着应该是屁股的位置弹了几个指头，口中模仿姜守的嗓音和语气，教训道：“怎么就你知道哭，我让你哭，让你哭？”说一句弹一下。
急得伊丫头赶紧拦住他，抓着他的手，埋怨道：“哎呀，别打了，孩子让你打坏了。”
“那儿子现在哭没哭？”
“小乖乖，不哭哈，不哭。”伊丫头像模像样地把布娃娃抱起来，放到左手掌面上，右手食指轻轻地抚摸着，“好了，孩子现在不哭了。”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到并排躺着的另外两个布娃娃中间。
方尘夸张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道：“伊儿，什么时候睡呀？”
受到方尘的传染，伊丫头也忍不住打了个大哈欠，揉揉眼睛道：“好吧，我们睡觉吧。”说完，就去摆正包了布的木枕头。
方尘依旧盘腿坐在那里，问道：“孩子们怎么办？”毕竟伊丫头路没有明确喊卡，角色扮演还得继续。
“嗯——”伊丫头短暂地想了想，就把三个布娃娃依次呈纵队摆在床的中间，他们两个睡两边。
“晚上要是翻身，把孩子压死了怎么办？”方尘又提出了新问题。于是，伊丫头又将三个布娃娃平移到里边，说道：“这样就不怕了。”说完，自己又打了个哈欠，反过来催促道：“阿尘哥，好困呀，快躺下。”说完自己先躺下了。
方尘将叠在脚头的薄被子打开，挨着伊丫头躺下了，山上的温度微凉，两个人穿着短衣小裤，盖着被子，倒也合适。
屋内又响起几声细碎地说话声，渐渐地安静下来，俩人进入了梦乡。
…………
姜守走出山洞后，在几步外停了下来。张兴随后走出，也乖巧地站在姜守身后。短短接触的时间，姜守就给了张兴很大的压迫感。明明姜守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好像张兴不存在一样，但张兴知道这个人他惹不起，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姜守站在那儿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什么也不做，甚至连洞口都不封上，扭身便往下走，唬得身后的张兴，赶紧侧身避开。张兴待在原地，看了看姜守，又看了看洞口，按他的想法，是应该把洞口封上的，不过现在他可不敢自行其是，于是扭身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绕着湖边走到湖对面，姜守见邻居家的大厅还有亮光，便知天妃在等他，心中更坚定了马上就下山的决心。走到关住满园桃花的木门前，姜守停下来，扭身看了看张兴。张兴一看眼神便懂了他的意思，立时站定，表示自己会守在门口。姜守这才走进院里。
“见过天妃。”姜守站在厅口位置，冲正在打坐的方雷悦恭敬地施了一礼。
“是要下山了吗？”方雷悦睁开眼睛，脆声说道。
“是的，准备收拾收拾就走。”
“哦……”稍显漫长的沉默后，方雷悦再次开口道，“伊丫头在尘儿屋里，刚睡下没多久。带丫头走的时候，别说错话，尘儿虽小，却是个心头细、思虑多的人。”
“天妃放心，不该说的，我一句都不会说。”
又是一阵沉默。明明可以结束的对话，两人却都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同时又谁也不想先开口。
“天妃，小使马上就要下山了，这些年与天公天妃做邻居，真是此生最大的幸事，下了山注定不会再有了。小使为数不多的余年，恐怕会时时回想这些在山上的日子。”
方雷悦没有接话。
“伊天女也承蒙天公天妃的教导，想来回到姜家，见过老天后，老天后也必是满意的。”姜守继续说道。
“唉！”方雷悦终于有了反应，“伊丫头我很喜欢，我已将我的子簪传给了她。”听到此话，微微低头看着地面的姜守，眼睛睁大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紧接着又听到了让他眉头微皱的话，“伊丫头将来想和尘儿在一起，会遇到一些阻力，你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以后也是他们唯一共同的亲人，必要的时候你要帮帮他们。”
姜守下意识地抬起头，僭越地看向方雷悦的脸，想寻求更多的提示：“天妃，这……”他一时又不知该问什么，这没头没尾的话，他短时间难以理解透。
“你们男人看重的，和我们女人不一样。拥有的再多，若是连个可以分享的贴心人都没有，于几又有什么意义。
“山下人羡慕山上人，山上人又何尝不羡慕山下人。”
姜守重新低下头后，眉头是越皱越紧，他知道方雷悦此时说的是极重要的话，可他听出了话里的每个字，却听不懂每个字练成的话的意思，只能强记心头，以后慢慢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