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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不是对这些孩子要求太高了？”白帆望着教研室里六七个观察组成员忙碌的背影，感慨地对马俊仁说道，“他们只有十二岁。”
“现在教育界存在两种观点，一是让孩子享受农耕时代的童趣；一是要孩子适应知识大爆炸的时代冲击。”马俊仁双手一摊，“你作何选择？”
“我不知道。”白帆脸色微微发红。
“我知道。”马俊仁坚定地说，“对绝大多数的孩子来说，农耕时代的物质基础，已不复存在。现在的儿童，玩儿的是以手机为代表的视频游戏，而不是以泥土为代表的过家家。因此，让孩子适应信息时代的特征，尤为重要。”
“孩子的童趣也很重要。”
白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对自己幼儿时代的“童趣”印象却十分模糊。
“换一种说法。”
马俊仁露出暧昧的笑容：
“作为父母，在教育成本不断增加的前提下，而科学知识又成几何形式扩展，你做怎样的选项：
一，是让孩子充分享受童趣，晚上学（7岁、按部就班地消耗有限的时间，直至完成6+3+3+4+2+3=21年的学业。博士结业时28岁。
二，是让孩子提前上学（5岁、尽可能跳级、以最短的时间灌输最多的知识，即4+4+3+1+3=15年完成同样的学业。博士结业时2岁。”
“你说的两组数字太极端。”白帆无意识地将口气加硬了几分。
“换个角度。”马俊仁收起贱笑，“作为‘国家’这个大家长，如果执行（6岁上学5+5+3+2+3=18这个折中的方案，博士结业时24岁，你会赞同吗？”
“理由。”
“现在孩子智商的开发度，超过以往人类社会任何时期的幼儿教育，知识面也是前所未有的开阔，这点无容置疑。孩子的自主学习能力，已经超出教育学家的想象，竞争意识，也出现在这群孩子早期的意识之中。”
“从国家角度上看，若将拟定的12年义务教育缩短至1年，其经费节省可想而知。”马俊仁掰着手指头接着说道，“从人力资源上讲，年轻人提前两年进入生产和劳动的行列，其价值不言而喻。开源节流，一本万利。”
“教育是立国之本。”白帆挑起眉毛，“我怎么在你这儿闻到一股血腥味。”
“国家的基础教育已趋于完善。现在要提供一套机制，形成针对5%左右高学习能力学生的精英式教育，让他们早为国家、社会做出贡献。”
“你是揠苗助长！”
“no，no，no。”马俊仁连忙摆了摆手，“我只提了供平台和充足的营养，至于‘禾苗’怎样成长，并不在我的控制之下。”
“教育家认为，现在的孩子虽然文化知识学上去了，但心智却没有跟上教育的步伐。”
“那是教育家手里没有三尺长的戒尺，家长屋里没有一丈二的家法，学生肚里没有饥肠辘辘的轰鸣。”
“哈、哈、哈。”白帆大笑，“你这是强词夺理。”
“虽然当今社会知识大爆炸，但人类身体的进化程度却和两千年前差不多。”马俊仁轻蔑道，“古代的少年能够做到，现代的青年为什么要甘自堕落？”
“学生家长并不这样想。”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马俊仁的嘴角撇成八字，“现在的家长还真把自己当成富人了。”
“哈、哈、哈。你这是什么逻辑关系呀！”白帆大笑之后，又担忧道，“你是不是要对那些孩子大打出手呀？”
“那是违反教育法的。”马俊仁奸笑道，“我只是让学生们自己相互碾压，以尽早提高他们的心智。”
“学生家长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受到虐待。”
“是的。所有的家长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马俊仁耸了耸肩，“所以要建立一套健全的退出机制，使学生和家长不要有过多的压力。”
“亚历山大呀。”白帆使用了一句学生用语。
“我个人希望他们在初、高中阶段能够承受住压力，而不是进入大学后从宿舍楼上跳下去！”
“你的教育理念和现行的教育政策不符，我看有点儿倒行逆施。”白帆忧郁道，“你是不是对教育部有意见呀？”
“恰恰相反，部里对我的教育理念还是大力支持的。”
“那你就是对某些人有意见喽？”
“教育是社会的上层建筑，上层建筑滞后于经济基础是常态。这是唯物主义。”马俊仁显得高深莫测，“如果上层建筑想反作用于经济基础，那就需要进行一些变革。”
“云山雾罩的，直接说主题。”
“就是对国家义务教育的主体，像民间教育细化的那样方式进行变革。”马俊仁眉毛一挑，“具体的就像‘超速’班一样，抽调出愿意学习又学习好的学生，给他们4年时间，看看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你的期望值是多少？”白帆停止了与马俊仁的争辩。
“那要怎么看。”马俊仁的眼神又变得有点迷茫，“如果是硬性指标，5%是个不错的数值。当然是指三年后剩下的人，毕竟他们是最好的学生。”
“听说现在教育界议论纷纷。”白帆忧心道，“你是不是动力谁的奶酪？”
“这是我自己做的奶酪，教研组就是我的厨师。”马俊仁笑道，“有人想吃，但又不知道怎么下嘴，下嘴后又怕有毒。这也是变革的常态，不必担心。”
“马老师、白老师，请你们过来讨论一下学生分组情况。”观察组的严老师向马俊仁和白帆招招手，“我们已经对6个组组队的情况作了简单的梳理。”
“你看，这是第一个组成的团体，叫‘压路机’。”严老师展开光幕，“他们一进教室好像就达成了共识，所以能最快地组成了自己的小组。”
马俊仁和白帆互相看了一眼。
“这十个学生家境相当好，是教育部特批进入‘超速’班的，也是一组重点观察对象。”教育部组员李老师在一旁补充道，“原本打算让这些家境很好的孩子和普通家庭的孩子打成一片，没想到他们的‘层次’意识这么强烈，自己抱成一团。”
“要不要将他们打散？”严老师看向李老师，“以家境为条件的任何行为都不能鼓励。”
“这个……”李老师不好为上面表态。
“我看顺其自然。”马俊仁接过话茬，“他们以为拥有资源优势，就可以对平民学生进行碾压，而平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范的。只有用事实说话的时候，才能让他们或平民学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但是学生家长会提出异议的。如何一方只要受到压制，或者认为自己受到压制，那麻烦就大了。”严老师坚持自己的意见，“不管什么结果，对教学都会产生不利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