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城（1 / 2）

华南区三大主城之一，上都，它被美丽的澜河横腰截断，一分为二。

河这头，是新区，高楼林立，人人得以安居乐业，不愁吃穿，一片繁华昌盛。

河那头，是老城。

夜幕降临，新区灯红酒绿，夜生活才缓缓展开画卷一角，而老城，寂静地宛如一片废墟。

徐飞有意识以来就生活在老城，仰望着新区，因为父母总是和他叙述着新区的种种美好。

而他父母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生活在新区，可愿望之所以是愿望，是因为它大都无法实现。

老城的人想要搬进新区，条件清晰明了，交够钱就行。

但是老城的人，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更别说存钱。

徐飞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反复确认身后没有尾巴后，才迅速返回自己的窝。

“喏，这是最后一批货！”

这是一间不到二十平的小屋，光线昏暗，屋里并排安置的两张单人床占据了最大的空间。

“阿飞，你真决定不干啦？以咱哥俩的本事，再有个五六年时间，一定能凑够移居的费用，你何必去赌那千分之一的机会呢？太渺茫了，听哥的，再干几年，行不行？”

安哥接过双肩包，打开看了一眼，这是一包硬邦邦的白馒头。

馒头不是因为放久了变硬，而是故意做成这样，这样的馒头能储藏很久不变质。

这包馒头要是放在新区，可能丢在路边都未必有人会去捡，可这东西在老城的贫民圈是硬通货。

它是钱，也是命。

“安哥，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徐飞和安哥住在一起，两人不仅是朋友，还是生意上的伙伴。他们做的就是这馒头生意，徐飞负责找货，安哥负责销售，赚的钱五五分。

“真没得商量了？”

听到这话，安哥脸色微变地问道。

徐飞眉头一皱，沉默以对。

当初徐飞和安哥搭伙的时候就说好的，馒头买卖只干一年。因为这门生意虽然来钱很快，但风险也极高，别的不说，就单说徐飞背着一包馒头在贫民区走，那就相当于把脑袋给别裤腰带上。

在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一包白馒头，足以让很多人拿命来拼。

对于那些常年处于饥饿状态的人来说，能够饱餐一顿，用命换也很值得。

所以，徐飞选择结束这门生意，不仅仅是因为他现阶段需要的钱已经攒够了，还因为风险越来越大，他干了一年，知道有不少人已经盯上了他，要不是他还算机灵，恐怕早就和父母一家团聚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安哥忽然笑了笑道：“行吧，你这倔脾气，那就听你的。喝顿酒吧，也算好聚好散！”

说着，安哥从墙上的暗格里掏出一小瓶白酒。

在饭都吃不饱的地方，酒，那是顶级奢侈品。

“来吧，老弟，喝完这顿酒，咱俩各奔前程，以后再相见恐怕就难了。”

安哥倒了两杯酒，自己拿起一杯，伸手递给徐飞一杯。

徐飞接过酒，犹豫着开口道：“安哥，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脑袋有点晕，要不酒就别喝了，我请你出去吃饭？”

安哥愣了一下，随后仰起脖子一口闷下杯中酒道：“踏马的，还是不是男人了？喝点酒磨磨唧唧的，赶紧的，喝完了哥再带你出去潇洒潇洒。”

这时徐飞忽然笑了，他右手放下酒，按在腰上道：“哥，给你机会，也不中用啊！”

此话一出，安哥脸色大变道：“小飞，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语刚落，安哥忽然掏出一把匕首朝徐飞脖子捅去，只不过，晚了些。

匕首还没触及徐飞的脖子，安哥忽然扔掉手上的匕首，双手死死捂住脖子。

他捂得很紧，试图留住什么。只可惜，生命的流逝，又岂是区区两只手就能捂得住的？

鲜血不断从指尖渗透出来，安哥双眼瞪得老大，嘴唇嚅动着，想说点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来。

徐飞不急不缓地点燃一根烟，放进安哥嘴里。

安哥用尽最后的力气贪婪地吸着，这是他最后所能拥有的一切。

香烟燃尽，安哥也已然没了气息，徐飞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