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镇冥关(十三) 他像是失了控的飞舟,……(1 / 2)
申少扬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深知怀璧其罪, 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灵识戒的秘密,也谨慎地没让任何人察觉到灵识戒的不凡,谁能想迄今第一次冲动, 居然就玩得这么大以曲砚浓和他之间的实力差距, 若是曲砚浓想要夺走灵识戒,申少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或许他所期待的本就是曲仙君能发现灵识戒的秘密,他总觉得前辈和曲仙君有着时光也抹不去的渊源,让前辈念念不释、执迷不返。
既然如此, 为什么前辈不去找曲仙君呢
无论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过往, 都有一千年过去了, 为什么不能放下矛盾,好好地重聚呢
申少扬的过去非常简单,他不懂也不打算懂那些复杂的爱恨苦衷,以他朴素的心愿, 只愿彼此在意的人能美满和睦、一直在一起。
曲砚浓微微一凝。
她轻轻地挑起眉头, 偏过头,朝申少扬望去。
方才那一瞬, 她能清楚地感知到申少扬调动了神识, 凝聚在他指间的那枚漆黑戒指上。
他这是想做什么
卫朝荣花了很大精力平复暴动的魔元,烈焰焚身的剧痛慢慢退去,只剩下肌肤表面如烟熏火燎般的淡淡灼痛。
那种如影随形的疼痛, 他在很多年前便已学会了习以为常, 也许他该庆幸曾经在魔门蛰伏的那段经历, 如果一个人有过太多次命悬一线、皮开肉绽,那么单纯的痛楚对他来说自然就成了无所谓的忍耐。
只不过,这种忍耐永无止境,一年又一年, 春来和秋去,既不会有变化,也看不到尽头。
他重新凝聚起灵识,追溯到灵识戒的位置,重燃起他留在灵识戒中的灵识之触,借着灵识戒和申少扬的视角,再次窥视青天下的人世。
灵识之触才刚重燃,申少扬的探问就已递了过来,这小子虽然性格有些跳脱,但一向做事谨慎,卫朝荣没太留意周遭,很简短地应了一声。
“嗯。”他说。
申少扬的疑问立刻像是疾风骤雨般落了下来,“前辈,你刚才为什么会切断灵识为什么我一睁眼就发现曲仙君站在我面前,还揭开了我的面具我闭守神识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朝荣被这层出不穷的问题淹没。
他微微地皱眉,只是简略地说,“带你回镇冥关的时候,正好遇见她。”
这回答无可挑剔,申少扬相信每个字都是实话,可是这实话和不说也没什么区别,他根本没法从前辈简短的回答里拼凑出事情的经过前辈回到镇冥关遇见了曲仙君,然后呢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曲仙君摘下他的面具啊
前辈是不想和他细说,还是觉得这些经过不值得细说
申少扬猜不透,只能在心里苦哈哈地想前辈当年和曲仙君相处的时候,不会也是这样沉默寡言、一句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吧
难怪前辈和曲仙君有矛盾,以前辈这种性格,实在是很难没有一点矛盾啊。
申少扬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感觉为前辈和曲仙君操碎了心,他还要再问下去,面前忽然伸来一只手。
曲砚浓站在他面前,神色淡淡的,姿态如此理所当然,“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
申少扬心里猛地一跳。
这分明是他早就有所猜测的一幕,很难说他是不是一直期待着这一刻,但当曲砚浓真的站在他面前,朝他伸出手的时候,他还是有那么一瞬的惊惶。
倒也不是担心小命不保,而是有种在学堂走神开小差,忽然被师长抓住的感觉。
“什、什么好东西”他磕磕绊绊地重复了一遍。
曲砚浓瞥了他一眼。
这个小魔修也是很离奇,说胆大吧,见了她也十分紧张局促,说胆小吧,他偏又三番五次在她面前装傻。
胡天蓼真的看错她了她在心里想,她根本不是什么喜怒无常的坏脾气,这一千年修身养性下来,她的脾气怎么能说不好呢
真要是脾气不好的时候,她早就一巴掌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小魔修从镇冥关打落进冥渊去了。
曲砚浓伸出手,没怎么见她动作,轻飘飘就抓住了申少扬的左手。
“什么好东西我问你,你还要问我”她似笑非笑地将申少扬的左手抬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怕我抢走你的宝贝”
这还是申少扬长这么大,第一次被除了母亲之外的异性握住手。
申少扬差点从原地蹦起来。
“给给,给您”他结结巴巴地说着,火烧屁股一样跳着脚,自个儿把左手上的漆黑戒指一把捋了下来,塞到曲砚浓面前,“您随便看”
话还没说完,他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全靠面具遮着,可眼神乱飞,从中宫的浩荡天门飞到戚枫、祝灵犀的鞋尖,唯独就是不敢看曲砚浓。
曲砚浓微怔。
她古怪地望着申少扬通红的耳垂。
申少扬这副模样,倒似乎有点像是当年仙魔对立时,仙门修士的姿态总是那么信守清规戒律,灭绝人欲,别说像魔修那样追逐欲望、露水欢愉了,就连和异性牵个手都要惊慌失措。
卫朝荣是她见过最大的例外。
他是她见过最奇怪,也最特别的仙修。
曲砚浓微微蹙眉,有些迷惑方才在艮宫裂口边,她伸手拉申少扬上来的时候,后者好像并没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反倒把她握得很紧。
刚才不害羞,现在又害羞起来了
她心里说不出的古怪,却理不出头绪,瞥了申少扬一眼,把他递过来的灵识戒握在了手中。
卫朝荣怎么也没想到,申少扬居然就当着曲砚浓的面沟通了灵识戒,又在被曲砚浓发现后,想也没想就把灵识戒递到了曲砚浓的手里。
这小子倒戈也太快了吧
可申少扬只怕是不知道,就算把灵识戒给了她,也是没有用的。
她听不到的。
卫朝荣在昏暗的荒冢中涩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