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跃龙门 终于不用睡觉也睁着一只眼了……(1 / 2)
孙宅。
大堂。
“难道你是陛下”胡轻侯脸上满是惊喜, 其实心中发狠。既然出乎预料中了特等奖,那就干脆搏一搏, 单车变摩托。
那英俊男子脸上本来带着微笑,此刻陡然大变,拿起案几上的酒杯用力砸在地上“说你怎么知道是朕的”
几十个仆役拿着刀剑就冲进了大堂,有的护住了那英俊男子和两个老者,有的将胡轻侯姐妹团团围住,刀剑对着两人的要害,有的警惕地盯着大门和屋顶。每一个仆役都高度紧张,神情狰狞。
胡轻侯心中唯有苦涩,赌博害人诚不我欺,刚想赌一把,结果第一步就跳坑了, 竟然遇到个脑子不怎么清醒又容易激动的皇帝
这个时候老老实实交代发现孙宅的仆役不像是普通仆役,因此决定赌一下,搞错了大不了打个哈哈认错了人等等真话肯定是没用的, 激动又脑子不清醒的皇帝只会疑神疑鬼。
胡轻侯眼神中的崇拜和惊喜不曾少了半分,心里开始发飙,反正赌都赌了, 我胡轻侯今日干脆一把全部梭哈, 赢了就豪车会所帅哥陪酒,输了就转世投胎。
胡轻侯恭恭敬敬地对那皇帝道“民女略懂相术,可见至尊紫气。陛下乃当今天子, 身上的紫气之盛,照耀厅堂,哪里是换一件寻常衣衫就可以遮掩得住的民女一望便知。”
那英俊男子正是当今天子刘洪。他冷冷地盯着胡轻侯,心中将孙璋和张让的言行反复琢磨了十几遍, 终于相信没有任何阴谋。今日出宫到孙宅是他临时起意,孙璋和张让不是不可能泄露他的消息,但泄露给一个平民女子又有什么好处
刘洪确信无疑,这才笑道“哦,你懂相术”
胡轻侯微笑点头“民女只懂观望紫气,辨识贵人,算不上懂得相术。”她神情恭敬,牵着小轻渝的手也不曾颤抖,但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其实都紧绷着,若是这个皇帝依然不信,那就有袖子里的匕首拉皇帝垫棺材底。
刘洪淡淡地微笑,心中只觉理所当然,身为当今天子自然是身上紫气如云了。他仔细打量胡轻侯,又看了一眼睁大眼睛看着她的小轻渝,微微有些失望,转头对孙璋道“我还以为大名鼎鼎的东街胡轻侯是一个绝色美人,原来只是个村妇。”
胡轻侯依然崇拜地看着刘洪,心里将刘洪杀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孙璋微笑道“天下美女皆以为陛下侍寝为荣,每逢选秀,应者云集,民间哪里还有美女”
刘洪大笑,很是得意,身为皇帝,女人自然个个都想要推倒他。他笑道“如此一说,天下美女果然尽数都在宫中了。”
张让笑道“自古以来苍天独爱美人,品德、才华、美貌、家世尽数赐予美人,胡轻侯一介布衣,也不认识几个字,更没有品德,这苍天岂能赐予她容貌。”
刘洪微微点头,对张让的言语很是认同,凡是美女就必然又聪明又有才华又有品德,这是所有人都认可的真理。胡轻侯无才无德,怎么可能是美女
一个仆役模样的侍卫递上了新的酒杯。刘洪轻轻饮了一口,看都不看胡轻侯,淡淡地问道“你找孙常侍所为何事”
胡轻侯恭敬地道“民女想要求孙常侍在陛下面前替民女求官。”
孙璋和张让看了一眼胡轻侯,不动声色,这个女子还算知趣。
刘洪笑了,他知道“东街胡轻侯”,怎么会不知道胡轻侯想要求官只是随口一问而已,若是这个女子敢撒谎,他就立刻下令处死了她。
刘洪想着这个民女还算老实,拿起酒杯又饮了一口,继续问道“你不是去求何井了吗,何井拒绝了吗为什么又来求孙常侍。”
胡轻侯严肃地道“何大将军与陛下虽近,但是外臣,孙常侍与陛下虽远,却是内臣。内臣者,陛下之家臣也,非他人可比,民女自然更信得过陛下的家臣。”
刘洪微笑,只觉这几句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何井虽然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可是何井哪里是与从小陪着他的十常侍可以相比的他转头看孙璋和张让,道“这个丫头虽然容貌丑陋,举止失仪,但是脑子还是很清楚的。”
孙璋恭恭敬敬地道“天下皆知我等是陛下的家臣,老仆虽然只有绵薄之力,但不敢藏私,自当向陛下尽忠。”没想到啊没想到,胡轻侯一个姑娘家竟然是同行。
张让道“老仆心中没有妻儿老小,没有荣华富贵,唯有陛下。”看走眼了,天下奸臣辈出,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么小的女孩子竟然也加入了奸臣的行业,铜马朝实在是太卷了。
刘洪轻轻点头,心中寻思果然没有妻儿老小的十常侍才是自己人,何井终究是有些小动作的,不够忠心。
他看了一眼胡轻侯,心中有些得意。他知道张让和孙璋以为他忽然到了孙宅见胡轻侯是贪图传说中的“东街胡轻侯”的美色,可他哪有这么单纯莫说胡轻侯姿色平庸,就算胡轻侯当真是天下绝色,他此刻也绝不会把胡轻侯收入内宫。
刘洪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盯着胡轻侯,道“你想要当什么官朕可以卖给你。”
胡轻侯脸色大变,浑身颤抖。
刘洪笑得更迷人了,布衣女子就是这么有趣,竟然激动若斯。
张让与孙璋互相看了一眼,瞬间就懂了刘洪的意图。
张让呵斥着浑身发抖的胡轻侯,道“你可知道铜马朝不曾有女子为官,今日陛下为你破例,乃是天大的恩德,你还不谢恩”
胡轻侯继续浑身激烈颤抖,今日让你们看清楚,胡某是演技派还是流量明星,她眼神茫然地道“谢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有一点疑惑终于解开了,怪不得区区孙常侍胆敢公然卖官鬻爵,原来孙常侍也不过是皇帝的白手套啊。这狗屎的铜马朝的皇帝竟然亲自卖官,这皇朝不灭真是没天理了。不过,为什么这一幕有些熟悉但此刻没有时间细细深思。
刘洪看着胡轻侯惊喜过度的模样,丝毫不在意她不曾跪下磕头,与一个民女计较礼仪有失身份。而且,他需要的就是一个不懂礼仪的女子。
孙璋看了一眼刘洪,对胡轻侯呵斥道“还不快说你要什么官位。”
胡轻侯浑身巨震,仿佛终于回过了神,道“民女不敢求大官,只要陛下赐予,不论是什么官职,民女都欢喜无比。”以后请叫我胡影后。
刘洪哈哈大笑,卖官许久,不曾见到一个为了当官而如此饥不择食的人。
张让笑道“天下人皆以为陛下效力而贵,陛下果然洪福齐天。”
刘洪笑着点头,十常侍果然是忠臣,处处为他考虑,朝廷中的大臣个个都是奸臣,迟早有一日尽数杀了。
孙璋看了一眼胡轻侯,低声道“陛下,这胡轻侯有钱得很,且一心当官,陛下莫要轻许了官位。”
刘洪得意地道“不错。”他鄙夷地看着胡轻侯,道“朕出售官位素来明码标价,年俸两千石,朕就标价两千万钱,年俸四百石,朕就标价四百万钱。莫要嫌贵,朕知道你们怎么捞钱的。朕收的价格是公道价。”
胡轻侯用力点头“一石米粮丰年不过一两百钱,陛下所开价码不过是年俸的五十倍,何其廉价也。我家楼下店铺收租最高的时候按照房价的三倍收租,一年租金可以买三套房子呢。”
亏她还以为抢了县衙的钱就足够买官了,哪里料到买官竟然这么贵,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啊。要不是利用孔二十大赚了一笔,这次岂不是白跑一趟
胡轻侯幸福的看着刘洪,这狗屎的皇帝早点去死。
刘洪微笑,生意嘛,要公平,大家都要有赚头,不能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他微笑着道“京官便宜,地方官贵些。”
胡轻侯一脸崇拜地看着刘洪,道“陛下学究天人,身处深宫之内却知道天下事”
刘洪忍住笑,这个女子虽然丑了些,但是比朝中那些大臣们脑子清楚多了,那些大臣个个以为他什么都不懂。
“陛下知道那些官员个个贪财,千里求官只为财,知道京官刮不到什么钱,地方官来钱容易”你丫知道贪官盘剥地方竟然纵容对方搜刮民脂民膏,你脑子有病吗
刘洪心中得意,以为他不知道那些官员个个贪财吗他当然知道,不然怎么能够制定合理价格卖官
胡轻侯以袖掩面,声音哽咽“铜马朝有知道民间疾苦的陛下在,何其幸也”生在红旗下真是幸福无比,被她知道是谁把她穿越了,她就砍死谁。
刘洪微笑,他也是这么想,铜马朝能够有他为帝,定然会更加辉煌。
胡轻侯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官员搜刮地方钱财就是夺取陛下的钱财,陛下没有追究那些窃贼,这是大仁大义啊。”继续飚演技,眼冒星光。
刘洪一掌拍在案几上,眼中精光四射,不错,他就是大仁大义,不然早就砍了那些偷窃他钱财的官员的脑袋了。
张让和孙璋看刘洪的眼神中带着崇拜和泪水“陛下大仁大义,不追究满朝窃贼,忍受窃贼们的指责,此胸怀虽尧舜禹汤不能过也。”
刘洪傲然看着张让孙璋,淡淡地道“朕是千古一帝,自然要有些度量的。”
胡轻侯哭泣的声音更大了“民女定将陛下的德行传遍天下,让天下百姓尽知陛下之善。”
刘洪听着哭声,心里越发得意,这个女子人机灵,说话好听,是个人才,可惜就是长得实在是太普通了,不然就冲这机敏,他也要收入宫中的。不过不能入宫也好,正好为他办大事。
张让对胡轻侯道“你来自民间,未必知道朝廷官员年俸,我且说与你听,你量力而行。”
胡轻侯是真不知道,用力点头“有劳了。”心中想着这个老头是谁,为什么要提醒她“量力而行”。
张让道“本朝能称作官的,最低就是地方属官的县丞县尉,年俸一百石;次低者,县令年俸三百石”他随口说着,朝廷官职哪有这么简单但一个民女显然是搞不懂“太常属官”、“少府属官”的,以地方衙署的官员介绍更加简单明了。
胡轻侯认真问道“所以,县令的售价就是三百万钱”她飞快地计算,三百万钱就是三千两银子
胡轻侯倒抽一口凉气,还以为自己已经赚了大钱,足够买个省长级别的官位了,没想到贫穷限制了想象力,她的钱财哪里够买官了
胡轻侯忽然有些理解孙三毛看到她掏出银钱时候的狂笑表情了,只有这点银子就想买官根本是过家家嘛。
张让微笑着看着胡轻侯,道“如何钱不凑手”量胡轻侯也拿不出三百万钱。
胡轻侯脸色发青,小心地问道“能不能分期付款我十年内付清本金和利息”
刘洪秒懂“分期付款”的含义,大笑“这个女子真是有趣。”
胡轻侯小心翼翼地瞅刘洪,还好,没有下半句“我记住你了”。
刘洪向前微微倾身,眼中精光四射,问道“你有多少钱”
胡轻侯立刻“量力而行”,打了个对折“民女有五十万钱。”
刘洪笑了,穷鬼
他看着一脸紧张,患得患失的胡轻侯,悠悠地道“朕不能便宜了卖你,坏了行情。不过,朕可以接受”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分期付款”四个字太过粗俗不雅,道“赊欠。”
胡轻侯顿时欣喜若狂。
刘洪盯着胡轻侯,眼神转厉,沉声道“但是,你要好好为朕办事。”
胡轻侯用力点头“是,民女不,微臣誓死效忠陛下,陛下的愿望就是微臣的使命,微臣就是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定然完成陛下的旨意,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洪仰天大笑,意甚得意,道“朕擢你为羽林左监丞,年俸三百石。”
下一秒,没听到胡轻侯的谢恩声,唯有狂笑。
“哈哈哈陛下授我为官了我是官了我是官了哈哈哈哈”
小轻渝感到姐姐轻轻捏她的手,机灵地跟着大笑“我姐姐是官了我姐姐是官了”
刘洪看着毫无仪态的大笑的胡轻侯,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涌上全身。他卖了这么多官位,可没见那些官员如此激动的,大多数时候只看到一张虚伪的礼节化的笑容,他都搞不清楚那些买官的人到底有没有觉得高兴。而今日从胡轻侯失态的狂喜中,刘洪深深感受到了自己是天子,拥有让一个平民平步青云的权力。
“我是当今天子。”刘洪大笑着大步离开。
一群穿着仆役装的侍卫护着他鱼贯而出,张让回头看了一眼胡轻侯,微笑离开。
孙璋留在大堂,恭送刘洪。
刘洪边走边叹息道“孙璋家中真是简陋狭小啊,那些说孙常侍的家比皇宫还要华丽的言语果然都是诬陷。”他至少收到了几百封奏本,都是弹劾十常侍建造的豪宅比皇宫还要精致,有违礼制,又有贪污受贿之嫌。他一直不怎么信,十常侍一日十二个时辰几乎都在宫中陪伴他,在宫外建造房子养老鼠吗今日见了孙璋的房舍,何来富丽堂皇孙璋家中就是仆役都没几个。
张让苦笑道“我等是陛下内臣,不容于外臣,流言蜚语自然是多了些。”
刘洪点头,张让等十常侍是他的亲信,那些乱臣贼子自然容不得。他安慰道“阿父莫要惧怕,朕理会的,绝不会让那些外臣构陷了你们。”他亲自验证了奏本真假,对朝廷臣子的观感更加差了,一群造谣之徒,居心叵测。
张让听着久违的“阿父”,确定危险终于过去了,而且刘洪对他的信任更上层楼。
待出了孙宅,刘洪上马车前又看了一眼大堂方向,问道“那胡轻侯能够知道朕要她做什么吗”
张让微笑道“老奴看那胡轻侯还算机灵,定然是能够领会陛下的深意的,哪怕她不能理会,孙璋也会让她理会的。”
刘洪微笑,有一群忠臣在身边果然办事方便多了,进了马车。
“回宫。”张让低声下令道,马车缓缓前进。
孙宅大堂中,孙璋见刘洪出了孙宅,宅院中再无内宫人物,这才直起了腰,厉声喝道“胡轻侯,你好大的胆子”
孙三毛刚进了大堂,正听到孙璋呵斥胡轻侯,大喜过望,道“三叔,这胡轻侯在客栈踢了我还下令仆役将刀子架在我脖子上,简直不把你放在眼中,不如就”
孙璋一脚踢在孙三毛身上,他老了,力量不足,没能伤了孙三毛,甚至没能将孙三毛踢倒。孙三毛身体一晃,心中一怔,然后利索地倒地惨叫。
孙璋呵斥道“滚”孙三毛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离开,心里茫然,胡轻侯就如此重要,重要到孙璋要当着胡轻侯的面打他这个亲侄子
胡轻侯冷冷地看着,大家都是影帝,这种垃圾套路也拿得出手待孙三毛走远,大堂中再无他人,这才深深鞠躬“胡某鲁莽,方才差点害死了孙常侍,胡某知错了。”
孙璋温和地笑着“胡左监丞可知道你错在何处”
他笑容温和,心中其实大怒,今日差点被胡轻侯害死了这草莽之人真是不知深浅,只怕此刻尚且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孙璋语言中带着询问和期盼,心中鄙夷。胡轻侯多半以为她不该鲁莽大叫着“我胡轻侯来了”等等走进大堂,或者以为不懂礼节连累了他。一个女子也就只懂得“礼”了。
胡轻侯叹了口气,道“胡某不该胡说能够看到紫气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