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第192章 【孤灯立心】(1 / 2)
您现在阅读的是《寒门贵女》192.第192章【孤灯立心】
虽然祝翾有不少熟人在顺天,但是正式开考前她没有想着去特地拜会过谁,像她曾经在京师大学的那些老师们,像黄采薇和上官敏训这些人,搞不好就是这次会试的主考官或者同考官,亦或者是外帘官之一,考前都是需要避嫌的。
万一去拜见了谁,人家正好就是会试相关官员,到时候再莫名其妙被一些人说她拜访谁是去舞弊的,她根本无法自证清白,那才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还会拖累了自己的老师。
祝翾已经听说了南直隶乡试公布榜单之后一些落第男考生在贡院前弄的闹剧。
也就因为全南直隶区区考中了十个女子当了举人,在全无作弊可能的制度下,这些人就能脑补出她们考中的女举子是通过什么“暗保底”的暗箱操作考中的,发自内心地不相信她们可以靠自己学识考中举人。
祝翾作为女解元,作为女举子里最夺目的一位,虽然考中解元之后所面对的都是身份跃升所带来的和风细雨、攀附友善,可是背后未必没人不嫉妒她,不暗暗盼着她倒霉。
今朝会试她作为唯一一位地方女性头名,一举一行暗地里必有不少人盯着看着,也许有人因为她的夺目而恨得牙痒痒呢。
倘若一朝行差就错,被人钻了空子,让一些人有了泼脏水的机会,舞弊两个字从此刻在了她身上,她之前为此努力的所有都会瞬间门烟消云散。
墙倒众人推,只要她无法完全自证,那么她过往的所有成就在一些人眼里都是“舞弊”来的。
越临近考试,祝翾的头脑就越清醒,乡试的胜利不是她的终点,越想往上走就越要时刻慎行。
果然她抵达顺天的消息渐渐传开了,本次参加会试的女举人本来就少,何况祝翾还是唯一的解元功名,不少人都对她非常好奇,等打听到了她寄居在慈恩寺内备考,就想要邀请她出去参加宴会相识一番。
各式请帖跟流水一样传了进来,顺天毕竟是皇城,这里的达官贵人扎堆出现。
在应天的时候,她虽然已经离开了女学,但是当地女官与一些官员都比较保护她,所以也只有一些富商和当地大族试探着给她递帖子邀请她,那些人她还是得罪得起的。
可在顺天除了这种性质的人给她递帖子邀请她,还有一些身份更高的人,比如谢贵妃娘家的某位亲戚邀请她赴宴,比如二皇子侧妃娘家谁过寿希望她上门作诗写赋,比如某位高官的直系亲属想要和她一见……
虽然拒绝了可能会得罪人,但是一旦答应一个,就代表谁都要答应,不然就是彻底得罪剩余被拒绝的那些家。
全部一视同仁地拒绝了,所谓的得罪程度也有限,最多背后说她几句清高罢了,会试当前,他们这些人家难道还敢绑她出去参加那些宴会吗?
何况这些人家立场不明的,也许心里根本不赞成她考解元呢。
她与某些人素不相识的,可是她的优秀、她的存在对与于他们就已经是一种得罪了,难道去赴宴去低头就能抹平这种得罪吗?不可能的。
祝翾如今还未涉官场,但是她知道她是在太女的政策下得利的群体之一,她可以识字、可以念女学、可以考科举都要归功于太女的存在,等来日做了官,她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官,她自然也会被划分在“太女党”的派系里。
上官敏训作为前朝女官里第一个高官如今已经是尚书了,也有了额外的入政事阁议事之权,虽还不是完全的阁相,可离她真正入阁做女宰的日子也不远了。
朝中有些人在背后将这些以上官敏训为首的亲近太女的一步步往上走的前朝女官们称为“女党”,祝翾是上官敏训曾经的门生,她还没有正式被授官,却已经被视作“女党”预备役之一了。
祝翾曾经也想过真正做官的境界要“不党不群”,但自从她正式步入科举之路之后,她才发现她曾经的这个想法异常天真。
只要她是女人,只要她想正儿八经地做官获取权势,那她在一些人眼里就是天然的“女党”、“太女党”。
横竖她也是因为太女这些人,因为这些所谓的“女党”中人才有的今天,将来要是被叫一声“女党”也不算十分冤枉。
享受了什么利益就更会选择什么立场,她因为太女这些人获利,做了官也就自然会选择拱卫太女当政,而谢贵妃的皇子们是太女对立的存在,和他们有关的一些人这个时候邀请自己赴宴指不定背后憋着什么坏水呢。
轻一点的可能也就是多在考前邀请她赴宴玩乐,指望她因此状态浮躁、无心备考,到时候影响备考状态,会试名落孙山。
重一点的只怕宴无好宴,平白无故请她上门就是摆鸿门宴等着她,到时候给她营造什么把柄彻底毁掉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枪打出头鸟,她是第一次男女同考的科举里最扎眼的女考生,最有中进士的可能,把她提前彻底毁掉了也算是一点对他们嘴里所谓的“女党”的打击吧。
像当年谢寄真这样扎眼的天才不也是因为谢家自己人的背刺诬告,才错失了一次通过神童科当官的可能吗?谢家人当时这样做也是总有他们自己的目的在的。
总而言之,京师的水比应天深,祝翾现在不是众师长保护的女学生了,更不能轻易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里,在正式考中前更要谨言慎行不能出任何岔子。
于是祝翾拒绝了考前所有的应酬与邀约,都拿“闭关读书”这一条理由回绝了。
大部分上门送帖子的家仆听她这样说就直接退下了,也有几个觉得她高傲的,被拒绝了还要阴阳怪气两句甚至恐吓两句的。
其实人家所谓的恐吓也就是委婉地表达一下:祝翾你虽然是解元,但是没有出身和靠山,实际上在顺天什么都不是,一来就得罪了他们背后主人那样不得了的人,以后肯定没果子吃,你自己掂量着看吧。
要是换几年前,祝翾可能还会为这种话彻夜难眠,那时候她只有念书的聪明,她当时刚来顺天念书,其实她的内心还是未见过风雨的模样,所以一个谢家的纨绔子就能把她吓住。
但是现在嘛,这种程度的威胁祝翾只觉得不痛不痒,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