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第87章(二合一) 【冰钓轶事】……(1 / 2)
虽然冬天蹴鞠是不太合适的, 女学生们却也能够找到别的消遣。
天越来越冷,冷得学海上结了一层挺厚的冰,屋檐下也生了挺长的冰柱子, 好在学里供炭是足的, 不然谁也受不了。
但即使如此,也病了一小批女孩儿,流鼻涕咳嗽的不少, 她们大多数在家都有人照顾, 来这被逼着自立自理, 照顾自己是没有数的。
天冷了不知道添多少衣服合适, 也不知道自己留心眼出门提前抱好汤婆子捂着, 还傻呵呵地跟身体好的一批在外面吸冷风玩,一来二去就病了。
可能程学正也没有想到女学生们这样娇弱, 还好学里有配置的医女医士,正经太医也有两名挂职在这, 其中一个还是女太医, 姓荀。
荀太医亲自出手了一个个地号过脉看了一眼, 就支她手底下的医女们去抓药,说没什么大碍, 吃完药平日里多锻炼一下就好了。
于是女学住宿处的空房里一群医女和宫女在那煮药,传到走廊里都是药味。
没有品级的医女地位和宫女差不多,只是要被逼着学医看病的本事,天天要背穴位背药理。
一旦背不出来就上面有品级的医女拧着耳朵骂脑壳蠢笨, 要么就要被打。
学医吃的苦也很多,毕竟学的是看病救人的学问,学不好就去看病是真的会害死人的。
煮药的小医女是才学了皮毛的孩子,平日里就负责帮上面大的医女熬药、碾药。
因为熬药的医女不够, 珍和这种小宫女也跟着一块煮药,一边跟着医女学一边熬药,期间就和医女聊天。
和珍和搭话的医女也姓荀,是荀太医哥哥家的女孩子,叫荀太医一句姑大母。
她家里世代为医,她小小年纪也被扔到女医署跟着医女从头学,荀小医女就朝珍和说:“还是你当差省事,我被我姑大母拎来学医,日子过得太苦了。”
说着她就开始数手指,说:“我得像这样打杂七学八学地全把医书都看过,针灸什么的针法都背熟了,才能去考品级,这就要个至少八/九年的功夫吧。
“学成了还不能出师呢,望闻问切的基本功也是给人看病练出来的。
“你刚学成谁找你看病呀,这就要自己去找穷人义诊去练去实践,吃许多苦才能真正坐诊收钱给人看病……”
然后她又说:“我们学的这些都要跟人命相关的东西,不能弄混了,我们家也就我姑大母最厉害,不到三十就能自己坐诊看病。
“我们家其他人都学医但是说学出那种本事来还欠缺些,我阿爹他们就指望我也能学出头,小小年纪就扔给我姑大母磨练,太苦了,比这群女学生学得还要多呢,我也想病了回家呢。”
珍和听完却很羡慕,说:“你虽然当差苦些,可是要是学成了也是能治病救人的,总会学到东西的。不像我,字都不识几个。”
荀小医女睁大了眼睛,说:“你在女学当差,竟不识字吗?”
珍和摇了摇头,荀小医女就说:“我们女医署当差的都必须要识字,不然怎么看医书,不过愿意来女医署当差的人少,像我这样的小医女也就八九十个人。”
珍和忽然问她:“进女医署有条件吗?像我这样的别处当差的能去吗?我都十四了,学医还来得及吗?”
荀小医女告诉她:“你得识字,每年年底都要在内宫里考试挑人的,像你这样不是从小学的中途考进来的,得识完字自己知道一些很基础的药理,能认识一些草药。”
珍和听完,就低头不说话了,她天天待在书声琅琅的女学里,却还不怎么识字,她心里觉得很灰心。
不过她听琉璃说,学正司的女官打算让她们这些宫女们也上启蒙班,不知道真的假的。
要是真能识字,珍和觉得自己挺想试试考女医的,倒不是因为她有什么救人的愿望,而是她觉得这个能当一辈子的差。
学点真本事进肚子里不怕被人顶了,人吃五谷杂粮的,哪有不生病的,所以大夫很重要。
早上敲锣的差事,声音不脆了别人声音大的也能做,熨报纸也是上手就会的东西,其他一些打杂的东西哪个宫女不会呢……
她现在是年轻宫女没有一技之长还能混日子,年纪再大些就不行了,日子长了迟早要被挤兑到做粗活累活的地方去当嬷嬷。
就是做宫女,也有往上走的,也有往下走的,珍和想要往上走,尽量能去干体面的差事。
原来的她确实不够上进,干手上那些就满足了,可是看着女学生个个那么厉害,自己大字不识的伺候她们也难看。
虽然说前朝的时候宫女的巅峰是做皇妃做皇后,但是陛下登基六年了,后宫依旧空虚,不选秀也没有抬举新的妃子,这种人上人的路估计是没有指望了,珍和就不敢去想这种人上人的路了,只想着差事体面些。
虽然部分女学生们病歪歪了,但是祝翾身体特别健康,她小时候只病过一场大病。
褚德音果然忽悠了更多人进蹴鞠队,但是因为天冷不可以踢蹴鞠,这批好动的就开始想玩些别的。
恰好学海水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一开始她们是将冰面凿出一个洞来,想去看冰面下的鱼,看着看着就想冰钓了。
但这些女孩们围在冰面上都不太会钓,祝翾小时候经常砸冰自己钓鱼上来,就教她们。
祝翾捧着被冻红了的脸说:“冬天了,下面的鱼笨得很,你拿树枝自己做个鱼竿,挂点蚯蚓,蚯蚓呢要沾一点香油,没有蚯蚓像虾酱之类的带点香气的吃的也够了。把它们勾过来,然后观察一会,有一点小动静就轻轻提线,一定要很轻。”
其他女孩听了,立刻拿起石头跃跃欲试地开始凿冰面想要试试看,褚德音是徐州的女孩子,她家里那里更冷,就更懂怎么在冰上玩,见大家小心翼翼地都在垂钓就觉得没意思。
祝翾还在那反复叮嘱大家要在岸边垂钓,别往冰面上去,小心会掉下去。
大家都答应了然后兴致勃勃地开始垂钓,几个好动的女孩不一会就弄上来了几条鱼,也不敢在这逗留太久,立马抬着鱼篓回去。
然后大家看着钓上来活蹦乱跳的鱼就发愁了,她们也知道自己在学海钓鱼的事情不能叫女官们知道,所以不能直接送学里膳房处理,可是这要怎么吃鱼呢?
明弥就说:“她们宫女有煮饭的小炉子,咱们拿她们的炉子偷偷烤鱼吧。”
几个女孩都说好,于是明弥去找珍和借炉子,然后发现住的地方附近还有煮药的小火炉,就偷偷问珍和:“你们这个煮药的炉子要是空了一两个能不能给我?”
珍和摇了摇头,她觉得明弥想一出是一出的,要是借炉子给她们女学生玩出事来,借出炉子的宫女是要挨骂罚俸禄的,所以她不肯借。
祝翾在旁边也有点失望,珍和就问她们要炉子要做什么,祝翾就说烤鱼吃。
珍和听了,低下头想了想依旧说:“这里煮药的炉子不能给你们,你们实在要烤鱼拿我自己温饭的炉子吧,就是我又怕到时候被发现了……”
她心里到底还是害怕到时候被发现了自己要被罚俸禄然后挨女官罚……女学生淘气被罚依旧被念书,她被罚谁知道会怎么样呢,万一觉得她不适合在这里当差呢。
上官灵韫听了就说:“这还不简单,我们也不是不讲义气的人,你到时候被发现了就把事情推我们身上,保证不会出卖你,就说是我们威逼你给我的,你怕我不是正常的吗?”
然后她又说:“你不敢说威逼,就推说不知道,是给我们这些淘气的给偷了的,你整日当差的,没道理东西丢了还要受罚,你的差事又不是看自己的炉子。”
珍和听了就脸发白了,这不是污蔑吗,给女学生们污蔑一个偷盗或者威逼的罪名,偷盗威逼什么的可比淘气更严重,万一她们到时候被冤枉得记恨自己呢?
她就说:“不敢。”
祝翾看出来了珍和又怕担责又怕得罪人,就说:“算了,你就当不知道吧,我们自己想办法。”
上官灵韫见珍和犹犹豫豫的不敢到时候将事情往她们这些女学生身上推,也说:“哪里一定就能够被发现了,现在就想以后受罚的事情,太晦气了,你害怕也算了吧。”
珍和想了想,她有点想帮助女学生们,却又怕被发现的代价,却也不敢到时候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正犹豫呢,被祝翾她们一说,又觉得自己不够爽快,就说:“我借给你们了。”
大家听了也没有想太多,最后大家围在明弥房里烤鱼,炭火是现成的,只是女学生们不敢拿自己的薰笼烤,那不是烤吃物的东西,最多烫烫衣服,沾上油什么的更容易被发现。
所以才想着拿宫女的温食物的炉子应付,明弥的房间在最里面,到时候有什么香气飘出去也离得远,大家将门窗关好,还是怕巡查的宫女们发现。
祝翾又气声很小声说;“那我开始了。”
明弥她们就开始点头,祝翾就拿起树枝叉好的鱼往铁丝网上放,然后开始拿出大家从家里带来的各式酱料往鱼上抹,什么虾酱菇酱乃至红腐乳,有什么就抹什么。
火气烤熟了鱼的表皮,酱料的味道夹杂着肉味散发出来,滋滋啦啦的,大家围坐在一起,都忍不住咽了口水。
上官灵韫就问:“小翾,好了没有?”
崔慧娥就说:“你急什么,肯定没熟呢?”
上官灵韫就瞪她:“你不想吃?装相吧你!”
大家都笑了起来,笑到一半发现要低调,就又赶紧刹住笑声,继续看着祝翾烤鱼。
祝翾很认真地看着鱼,珍和一直在紧张地看向门外,生怕有人推门而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外面果然有人敲门了,女孩们害怕地“啊”了一声,赶紧灭火,想着怎么藏炉子,明弥已经开了后面窗子开始散味道了。
祝翾已经开始想待会怎么认罚,然后帮助珍和开脱出来。
可是珍和在这里被发现了就没办法脱了,祝翾就赶紧拉住珍和的袖子。
珍和还在偷偷往门缝里看来的是谁,就是看不清,就被祝翾拉住了袖子,祝翾说:“珍和,你赶紧躲起来,不然到时候你没办法说你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