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80章 【欲不可从】(1 / 2)
因为熬夜看了新书, 又因为做题做不会,祝翾竟然熬了好几夜与新题斗争。
祝翾一不留神从前贪学问贪得冒进的犟脾气又上了身, 蒙学的时候她就这样,还是被黄采薇盯着拧了性子才改了一半。
没想到到了应天,身边没人管她了,祝翾一个人独个地在这里,突然自由了,就又变成这副模样。
正可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别人家孩子在外面没父母盯着, 都是担心贪玩过了头丢了诗书。
祝翾正好相反,祝家人在家里担心祝翾在外面又要好学地上了头。
祝翾自从去扬州一考二考不回头地入了应天的女学, 离开芦苇乡已经有几个月了, 家里正在给祝翾写信,祝莲展开纸写了自己要说的话,又叫孙老太留些话在纸上。
孙老太一边纳鞋底一边说:“我没什么好说的, 这讨债鬼从前天天都想着出去, 好不容易叫她真进了女学, 不知道在里面多快活呢。
“那里面那么多书, 遇着萱姐儿也是遭了灾,犹如耗子进了米缸,肯定在日夜不停地看书呢, 眼睛都恨不得看瞎掉……”
只能说孙老太是真的了解自己的孙女, 女学不限蜡烛,又是一人一间, 祝翾夜里看书没人打扰,就真的在整晚整晚地和天书较劲呢。
孙老太这厢说罢,发现自己的眼睛是真的不行了, 棉线戳了几回就钻不进针眼里,沈云见了就接过来将线怼了进去。
孙老太接回来针线又继续说:“萱姐儿别到时候看书看得和我老太婆眼神一样。”
祝莲提着笔还在等孙老太吩咐,孙老太就朝大孙女说:“你就写:嗯,萱姐儿,你考个女学了不得了,家里管不着你了,从前你在家里就想翻天,到那也得自己约束些,少像耗子进米缸似的瞎看书,眼睛看坏了,不值当……
“你不要狡辩,你大母在芦苇乡就知道你肯定在那不定神,夜里必然熬夜看书了,老太婆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还是我孙女,我把你看得清清楚楚的,就是个犟脾气死性不改的小魔王!”
祝莲听愣了,不确定地问孙老太:“我就这么写?”
祝翾好不容易收到家里一封信,信上就写这个,不太好吧。
孙老太就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还有呢……
“萱姐儿啊,你个狠心的,考个试一去不回头的,在应天女学也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你安定了也该写封信到家给我们,你亲娘好容易生了你,在家里天天想你来着,你要是孝顺,也该告诉你亲娘老子过得如何,是不是这个道理?”
沈云在旁边没说话,偷偷看了婆母一眼,孙老太说自己想闺女,说得她自己不念叨似的。
祝翾一离开家,孙老太嘴里也没漏了祝翾的存在,跟人说起祝翾就动不动“我那在应天的孙女”。
宁海县就考了俩闺女去应天女学,祝翾又是宁海县的第一,在附近大小算个名人,知道的听孙老太这样说都抿嘴一笑夸祝翾的才气。
不知道的就会问“你孙女怎么会跑应天去的”,然后孙老太就说祝翾去应天念书去了,她一这样说,人家不知道的也知道她是祝翾的大母,立刻眼神肃然起敬。
毕竟养出一个这么厉害的孙女,鸡窝蹦出凤凰来,老太婆肯定也有几分调理的功劳。
孙老太这时候就会说起祝翾小时候多么威风,脑子里全是主意,自己都看着呢,果然长大了闹出了动静出去念书了。
这个时候她自然不会再说犟不犟种的话给自己打脸了。
祝莲觉得孙老太说的话太浅白,就自己加工了一番她的意思写进信里,然后又问沈云:“阿娘,你有什么话要对萱姐儿说的?”
沈云能说的就是担心祝翾在那水土服不服,有没有认识新的同学,别给人欺负了,天冷了要加衣裳,饭要好好吃,觉有没有好好睡,晚上别太用功看书云云了……
几个孩子里祝翾是主意最大的,在眼前的时候她没怎么操心,一出了家门不见人,沈云满心里都是细细碎碎的操心与思念。
祝莲写完沈云的嘱托,祝老头从田里回来了,就去问祝老头想说些什么给祝翾。
祝老头沉思了片刻,就朝祝莲说:“咱们好歹是托了她会念书的福,享受了皇恩免了十亩的税,家里劳役也免了,都是她的功劳,都记着呢,家里日子也好了不少,就是不晓得她在应天缺不缺嚼用?”
祝翾念书赏的六十两家里一直没用,祝老头这么一说,家里觉得该给祝翾寄些钱过去,这才是最实在的东西。
应天开销大,也不知道女学里嚼用是个什么章程,祝翾也不是胡花钱的孩子,塞点银子到她手上也是稳妥的事情。
祝家的信也好了,祝莲与祝英又到了王家,王家也给祝翾写了信,说了一些王家最近的变化。
王杨与钱善则置办了十抬朝廷出的新纺布机,雇了附近妇人来做工纺布,一开始祝晴为此还和儿媳别过苗头,她觉得自己大儿子以后稳稳妥妥继承自己家里卖猪肉的事业最好。
但是钱善则知道做屠夫挣的钱是有限的,王杨又被钱善则说得心动,夫妻俩竟然抛下王婵一起出远门去苏州府的大的织坊考察了几个月。
新式织布机只能从苏州的官府手里买,不是拿钱就能买到的,这对夫妻就在苏州待了几个月,竟然真的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谈成了生意,用了大房的私房置办了织布机到家。
祝晴拉扯着被扔下的孙女王婵暗骂这对掉钱眼子里的父母心狠,太能折腾。
但是钱善则的主意确实是做成功了,产的布又快又好,通过她娘家的兄弟姐妹拉线很快就卖了出去,第一笔订单就成功了,给女工们开了工钱,还得了一笔不少的利润。
祝晴就睁只眼闭着眼随他们折腾去了,织布机都买了,不给做织布坊,也是积灰折旧了,只能做几年才能看见回本的意思。
二表哥王桉依然在老老实实念书,就是因为表妹祝翾一飞冲天考上应天女学的事情叫他受了大刺激。
王桉很是羞愧自己多读这些年的书还比不上祝翾,念书更加发狠了,之前好不容易养胖了些,又瘦了回去,愁得大姑祝晴头发又白了几根。
养儿都是愁,两个儿子没一个叫祝晴夫妻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