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章 【我敢杀人】(1 / 2)
高老太一辈子就没怎么吃过苦, 当初嫁给沈老爹也是看中了沈家的家境殷实,没想到沈家之所以家境好是仗着沈老爹的父母会经营。
等上面两个老的去了,沈老头自己就是一个漏财的招子, 不用几年光景,沈家就穷了。
沈老爹和高氏都是懒货,宁愿坐吃山空也不要去辛勤劳作。
年轻时的高老太吃不了苦,就自己找了个姘头,姘头贪她美貌,她贪图别人的财物奉养继续好吃懒做, 沈老头知道了觉得丢人, 但是日子久了也习惯了。
等沈老爹死了,高老太就与姘头好得更光明正大些, 但是随着她的年岁增长, 两个儿子又明显一对坑货, 她的相好日渐露出商人的一面。
这回她的两个儿子犯下这样大的事情,不是没找过相好的帮忙, 早年她的相好还愿意在她身上花些现钱和贵重物器, 如今一枚铜钱不漏, 只肯裁剪些好衣裳或打些便宜首饰哄骗她, 这些东西越放越不值钱。
高老太又是出名的爱美的人, 家里穷了个精光, 她也不肯落下外在行装的体面, 如今儿子大难临头, 她上门来问闺女沈云要钱都要维持着她那份表面光。
她的一生都以不曾真正劳动过、有功夫打扮自己维持美貌为自豪, 穷到绝境也不肯变成孙老太那样整日劳作的妇人。
如今到了沈云面前,发现沈云对她心更加硬了,她深恨沈云无情。
她不仅不反思自己的过错, 反而觉得祝家这样靠种田为生的破落户竟然敢瞧不起她,同时她心底又产生了一丝山穷水尽的心焦。
她心底也隐约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没法求情的。
可是儿子流放了,闺女嫁这样远铁了心不管自己,只有一个越老越精的相好,自己以后和那种无儿无女的孤苦老太又有何区别,她不要变成那样!
沈云她必须得管自己!
她见过那些孤苦老太太,七八十了仍然还要辛苦劳作,她高氏享了一辈子福,绝不会落到那样的境地!
在黑暗里,她看了看自己没有劳作痕迹的手,心想,我生来就是享福的,我必须要从我女儿这里拿到钱。
她一夜没睡,一晚上都在想心事,第二天一早沈云果然绝情地要她离开,高老太气得浑身发抖,不肯走,孙老太就上去拉她走,却拉不住这个妇人。
沈云大着肚子也不好来拖亲娘走,到了祝翾去上学的时候,这个女人还没有走。
祝翾恨恨得看了高老太一眼,又看了看时辰,该去上学了,相信祝家人能送走这个女人离开。
然而,她低估了高老太的离谱,因大家都弄不走她,祝老头忍无可忍,他力气大,要送高老太出去。
没想到高老太一见他要靠近,就开始扯自己衣服,大声喊非礼,这下祝老头也不敢动她了,这个疯妇发起疯来太过吓人。
一大家子竟然拿她无可奈何,高老太就高高兴兴地坐着,说:“我是来你家做客的,哪有这样赶客人的,好歹叫我在你们家小住几天,也不能白来一趟。”
孙老太怕了这个滚刀肉,说:“你再如此我就去报官!”
高老太昂着脖子朝她:“你报啊,现在就去!我倒要看看我犯了什么法?我不过来亲家做客看看我女儿,哪条法令说不许的,你去报官!我不怕你!”
因心里有了那种即将被逼到山穷水尽的绝望,如今的高老太反而有了光脚不怕湿鞋的底气,她以前也无赖不要脸,但面上还是要做几分体面的,所以从前祝家人还能应付她。
没想到这回她完全不要底线了,祝家人反而束手无策了,高老太觉得祝家人被自己拿捏住了,反而很得意,心想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要脸。
她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孙老太,衣着朴素,面容苍老,自己绝不会变成这样。
……
祝翾今天上学也心境低落许多,一想到高老太那样的人是自己的外大母,她深以为耻,外面天渐渐阴了下去,祝翾眼皮一跳,有一种今天会出事的感觉。
但是很快她就摇了摇头,集中注意开始上课。
到了下学的时候,天上下起了大雨,直线型的大雨就那样砸进地里,溅起水雾一片,豆大的雨滴溅起水花。
祝翾看着天气忽然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带伞,她看了看元奉壹,元奉壹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有带伞。
其实早上就有些阴沉,换做以前,祝翾会根据云层判断是否会下雨,然后提前带伞,可是早上因为外大母的事情心事重重,反而忘记了。
元奉壹看了看天,就说:“这雨好大,我们等会再走吧。”
祝翾点了点头,可是她的眼皮一直在跳,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袭击了她,她就说:“我还是想早点回去。”
“可是……”元奉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猛烈的雨势砸身上都会有点疼,雨雾弥漫,根本不能顶着雨跑,于是他就说:“萱娘,我们还是再等等雨停吧。这样大的雨会淋坏人的。”
祝翾好像听进去了,她坐在学堂里拿出来课本想打算等雨停的间隙看会书,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某种预感越来越强烈,祝翾忍了片刻,忍不下去了,她麻利地收拾好背包,然后站起身,元奉壹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将书包顶在头顶扎入了雨雾里,顶着倾盆大雨往外走。
“祝翾!你疯了!”元奉壹在后面喊她,祝翾的声音隔着雨声传来:“奉壹,我先回去了,你等雨停再回去,不要淋雨。”
元奉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回想了今天一天祝翾的异状,今天的祝翾处处透露着些不寻常,不像从前那样明亮永远有朝气的萱娘,她一定是哪里遇到难处了,元奉壹心想。
不能叫祝翾顶着这样大的雨跑回去!元奉壹站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大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也一头扎入大雨里。
祝翾被淋得如同落汤鸡一般,瘦小的身影在雨里狂奔,从她身后忽然蹿出一辆跑得飞快的驴车,忽然刹住在她身边,激起的泥水溅起,祝翾有些恼怒地看着自己脏了的衣裳。
这时候马车车厢的帘子拉开,是黄采薇的脸,黄采薇只有一句话:“上车。”
于是祝翾就上了车,一进去就听到乔妈妈调侃她:“又来一个湿淋淋的孩子!”
祝翾这才看见车厢里还坐着湿淋淋的元奉壹,他裹着毯子,脸上都是水汽,眼睛被雨打得有些发红,他说:“萱娘,我觉得你还是不能就这样回去。”
祝翾一屁股坐下,不可思议地看向元奉壹:“是你喊先生他们来接我的?”
元奉壹没点头也没有摇头,不再看她。
祝翾觉得元奉壹淋成这样不可理喻,就说:“你怎么这样啊,我就一天没有送你,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雨这么大,你还跑进去淋,你身子看着就不好,生病了怎么办?”
黄采薇看着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祝翾,说:“真是乌鸦看不到自己黑。”
说着将毯子裹住浑身湿透了祝翾,祝翾一边抱着毯子一边发抖,她这才反应过来冷了。
“你到底急什么?非要淋雨回去。”元奉壹问她。
祝翾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心脏跳很快,从刚才开始就觉得不对劲。”
黄采薇先送元奉壹回去了,再继续送祝翾往前走,祝翾这才意识到拉车拉得健步如飞的是黄采薇那只毛驴,觉得很不可思议,说:“驴拉车能有这样快?”
“当然不能了,但是这只驴有点天赋。”乔妈妈说。
到了祝家,祝翾的感觉应验了,祝家果然出事了。
高老太还在她家里,但是一反常态,之前早上祝翾出门的时候,高老太死活不肯走,现在反而背着行囊大声嚷着:“你们凭什么不许我走!没天理!没王法了!”
祝翾下了车,定定地看着高老太,觉得有些古怪,黄采薇和乔妈妈也下来了,见到了这一幕,问祝翾:“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