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陌生碑 第十七篇 郁灵微光（2 / 2）
要塞外面的徐进闻听了汇报，与文辽对视一眼，两人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这是国君唐赋明时常教导的事，切忌让骑兵大规模先行进入险城，这会造成与接应的步兵严重脱节的情况，从而给对手反扑的机会。徐文二人显然是有些轻敌了，以为只要击垮了外围的佣兵，就能稳操胜券，哪知后续还有这些门派的本部人马，能够灵活穿插在这狭小的要塞之中，进行精准击杀，于是造成了意料不到的损伤。文辽这时冷静下来，道：“大纛传令，飞索上去，掩护骑兵后撤。”所谓飞索，即是封国军队中专门训练的一些拥有特殊身法的人，大多都是从六大影台中选出的，按照同样严酷的训练方法训练，之后将之分配到各个军队之中，首先就是封国境内的十万黑甲军，其次是驻边的三大军团，最后才是各地的治安武装。因此，单拿出黑甲军这些军队中的特种人员，是绝对的佼佼者，担任的都是极端紧急的人物，比如当下。
接到命令的飞索队立即组织了七百人，分成两队，往要塞下靠去。这时的要塞下面已经堆满了人，有原本已经被分割包围但还在殊死顽抗的张刘二人的佣兵，也有从要塞中退出的封国重甲骑兵，还有生怕少分了一杯羹而疾驰过来的林国月牙飞骑，以及在阵中与佣兵正面对抗已经损失惨重的都灵铁骑。这支飞索队队长名为斛铩，字残之，是孤陀族魁乐部人，从小就接受了夏人的教育，夏化程度极高，同时又保持了游牧民族身手敏捷的传统，骑射搏杀样样精通，曾受到了唐赋明的赏识，派到了沙方来进行历练。此时他带队来到了要塞的右方，稍微观测一下，道：“钩锁过来，测四丈，放钩，突袭队速上！”几十名士兵立即按照测距弹出钩锁，随后一百名身戴软甲的近战搏杀士卒旋即握住钩锁攀爬，直往要塞上去。
此时要塞中的甲骑具装已经恢复了冷静，立即下马，从马鞍侧拿出小盾，配上骨朵和弯刀，利用重甲的优势，与销轮教的人进行肉搏。虽然销轮教众徒格挡搏杀的技能更加成熟，但是面对只露出两眼的重装士兵，还是有些乏力，这就让封国军队止住了颓势。趁着两方焦灼，一百名飞索的突袭队员瞬间赶到，在销轮教的后方袭扰起来。后续的飞索队员也随之赶到，开始接应和掩护落马的重甲骑兵，同时烟花发信号，示意后续骑兵离开，让步兵跟上。
重装武卒在各自千百夫长的带领下迅速赶来，将要塞通口死死扣住，随后稳步推进，利用重盾结成的阵型，将前来冲击的销轮教教徒悉数拦住，并不断前推，又把阵线拉到了原本的地方，已经逼近了秦玉鲸所在的主府。秦玉鲸往下一看，知道后方已经溃散，于是也不回头，继续往围困张刘的封幽两军的阵型冲去。趁着封国甲骑具装堪堪由城内撤出的混乱机会，一行人在两军阵中疯狂砍杀。徐进远远望去，道：“这婆娘是个疯子吧，这下我们的武卒已经就位了，只需将甲骑往后撤走，留给他们的就只有锁阵。”文辽似乎已经看出来什么，因为她注意到秦玉鲸虽然是要救人，但是基本都是往围困张霆骉的骑兵阵冲击，张雨辛和刘丹伦则根本不去管，人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做出的判断都是最贴近自己潜意识的，显然张霆骉与秦玉鲸之间的关系必然匪浅，那么他就能做些什么。
于是，他对传令兵道：“大纛传令，甲骑徐徐退开，武卒方阵聚拢，锁死张霆骉。”大纛摇动，封国甲骑立即退开，连带着旁边幽国的都灵铁骑也往后退，由于血战了半日，仝凭中也实在撑不住了，正好需要休整一番。而处于阵中的张霆骉还不觉险象已现，见到封国甲骑往后退，还道是封国军队顶不住压力，败下阵去，于是接着就要乘胜追击。后续又有幽国军队的撤退，更加使得其信心膨胀，不管秦玉鲸在后面疾声呼喊，只是不断往前去冲。文辽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道：“锁阵立结，活捉张霆骉者，封三道爵！”大纛晃动，武卒方阵层层向着张霆骉等数百人变动聚拢，将之索入阵中。待到张霆骉缓过神来，为时已晚，在自己面前的是数千只庞大的藤面重盾。这种重盾由精钢制造，表面附着上老劲藤条，编织成一张藤网，使得盾牌刀枪不入，由于盾牌实在太重，工匠们在其后下的地方增加了轮轴，使得将兵们只需推动即可，减轻了行军作战的负担。这种重盾是专门配给这些重装武卒所用，就是用来结成大型的方阵，与敌军进行面对面的肉搏。
果然，面对这样的阵型，销轮教的众徒基本上都是束手无策，任凭左冲右突，都无法撼动这样铁桶一样的防守。秦玉鲸心急如焚，除了自己进不去，里面的张霆骉也冲不出来。文辽道：“大纛传令，绳索准备，捉人换命！”在重盾阵的后方，上百名士兵抛出绳索去套阵中的九骠派弟子，仅有的百余人也所剩无几张霆骉左右腾挪，勉强躲掉几轮绳索的攻击，但是接着袭来的箭雨就让他闪躲不能，连着中了数箭，跌下马来。沙场之上一旦落马，下场如何自不用多说，很快就有几十人围上来，手持弯刀，对着其砍杀。张霆骉一招“雷霆万钧”使出，划开前端阵势，想要往后方去突围。哪知才转过身，就有十数把弯刀砍来，将其背上砍得鲜血淋漓。张霆骉已经拼杀了半日，这下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又遭到这样猛烈而密集的围攻，更是吃不消，只能往后定住身形，但是后续的攻势已经过来，十数把弯刀将其右臂直直削掉，又是几支碎箭从周围兵士的小弩中射出，将其双腿穿透。
趁此时机，几名牛高马大的武卒空手将其缚住，用黑色布袋装起，带了下去。曾经在奇营江湖上叱咤风云十数年的九骠派掌门张霆骉，就这么被拖了下去，无比的狼狈。看着这场景，秦玉鲸感到了一丝绝望，她踩上魔轮，袖中八条玉链出来，往封国武卒阵中去突。徐进立即道：“菱箭准备，对准秦玉鲸发射。”大纛摇动，武卒后阵的弓弩手立即架起弩车，换上了菱箭。这种菱形箭头的箭矢，看着很是普通，但是却是专门克制重甲的存在，其箭头犹如一块菱形模型，有着八条棱边。面对重甲时，会由前端开出一个小口，随后由周边的棱边进行切割。而它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加速死亡。它的八条棱边都带有一个小孔，这些小孔能够带着少量的空气进入目标体内，从而加速目标的死亡。这本来是当初唐赋明跟着冥海仙人于山中修行时打猎发现的，师父常常用这样方式增加猎物的成功率，后来被唐赋明运用在了战争中，效果确实厉害。而此时的菱箭射出，就是要取秦玉鲸的命。
秦玉鲸虽然不知此箭的威力，但是还是用魔轮进行阻挡，随后立即伸出玉链，前去追杀靠过来的武卒。但是回过头去，却见到自己销轮教的教徒已经被尽数歼灭，而更后方的要塞上，已经飘扬起了封国的旗帜，意味着后方也已经沦陷。而刘丹伦力不能支，已经倒在马下。刘丹伦大喊一声，道：“大丈夫生当作人杰，岂能忍辱偷生！”说着，他拿出换节枪，左右突刺，而身上已经尽是伤口，完全无法去动。几名封国武卒拿出了甲骑用的骨朵，对着其后背抡砸，数声骨骼断裂声响起，随之就是刘丹伦的惨叫，换节枪落地，几名武卒挥刀将其左右两臂悉数砍掉，随后的其余武卒一拥而上，活活将其剁成了肉泥，一代宗师刘丹伦就此陨落，死相凄惨无比。
这边张雨辛见到几人都已经落败，身边朝夕寨的原部都已经尽数死伤，佣兵更是早已溃散，身边只剩十余人。围上来的武卒不再靠近，只是用重盾进行围困封锁，掩护后面的弓弩手放箭，张雨辛躲在马身下，避开一波箭雨，随后展开轻功，打算趁乱冲出盾阵。但是数十道钩锁随后就来，如同幽冥一般鬼魅地跟随。文辽淡淡挥手，阵中走出一名貌美的男子，手中持着一柄弓箭，正是封国第一神射手养维根，字文初。他看着轻功飘动的张雨辛，淡淡搭上箭矢，随后松开弓弦，前方的武卒阵中一具尸体应声落地，不是别人，正是张雨辛，那一箭不偏不倚，正中其咽喉，使得其未有任何挣扎，就已经殒命。
只剩下秦玉鲸还在支撑，但也是强弩之末，文辽笑笑，道：“差不多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就不是我们要操心的了。”说着，大纛传令，让盾阵撤下，随后甲骑也往后稍，武卒随后撤退，只有一支小队留下负责困住秦玉鲸，拖耗其体能。李二很是不爽，因为自始至终他带领的月牙飞骑就没有任何表现的机会，这要是回到了林国，那就是无功之人，像什么话。文辽和徐进都是人精了，当然知晓李二的考量，于是文辽对仝凭中道：“公白兄，都灵铁骑伤亡太大了，先退下去休整吧，感谢相助。”仝凭中早就等这个台阶了，来之前高崇煜曾在出征仪式上专门叮嘱过的，幽国国小人稀，这支都灵铁骑就是拿出来充牌面的，虽说战斗力有，但是打一次少一次，要异常谨慎，不求战果有多大，但求能够将这些人一一带回幽国，毕竟幽国之所以出兵就是因为给封国一个面子，毕竟是被羊羔计划束缚住了手脚，但是他可不想将这些人就拿去拼掉了，给封国做了嫁衣。仝凭中是个纯粹的军人，一打起仗就完全忘了这件事，等到与佣兵血战导致伤亡剧增时，他才猛然想起皇上的嘱咐，背后不禁一寒，他太清楚这支军队对于幽国和高崇煜自己的重要性了，这是整个幽国最能拿得出手也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军队了，一直以来都是依靠其支撑幽国的牌面，现在损失如此多，怕是难以向那阴晴不定的皇帝交代了。
于是，见到文辽和徐进愿意给出台阶，他是感激不尽的，他更希望赶紧结束，然后纵兵血洗达目口，多捞一点钱财物资回去，也好弥补一下造成的重大损伤，反正是在封国的南沙，不心痛。文辽送走仝凭中，又对着李二道：“兄台远道而来，总不能让你无功而返，抓捕秦玉鲸的活就拜托你了。”说罢，大纛摇动，连最后的盾阵一并撤掉。勒转马头，徐进道：“你就这么将秦玉鲸送给那草包了？君座那边怎么交代？”文辽道：“这就是君座自己的意思，也是后来公曜大人特意叮嘱的事，人总不能把好处都占完了，那以后谁跟你合作，况且我们这一次的目的不是将这批人赶尽杀绝，留着才是目的。放心，浮影台那边已经上路了，应该很快就有情报过来了。”说着，马鞭一甩，纵马上前去了。
这边李二一见秦玉鲸还在做困兽之斗，心下也是不爽，一招手，上百名骑兵立即挥刀向前，里里外外将其重新围住，最当头的数十名骑兵围成一圈，开始奔跑转圈，轮流向其挥刀过去，消耗其体能。秦玉鲸这下是真的撑不住了，她心里清楚自己再耗下去必死无疑，于是找准机会，伸出玉链绊倒其中一匹战马。那马失前蹄，落了下去，后面的骑兵跟的太紧导致也控制不住，发生连续了落马，前端的骑兵阵型大乱。两柄魔轮随后飞出，将其悉数削断头颅，随后她踏上其中一柄魔轮，往空中升去，逐渐离开月牙飞骑的包围。李二大怒，立即下令放箭，数百支利箭直接往空中射去，秦玉鲸左躲右闪，还是中了两支，跌了下来。林国士兵大喜过望，冲上来将其牢牢捆住，拿到了李二的身边。李二大喜过望，当即将其押入囚车之中，准备回国领赏。而在不远处的一处小山丘上，两名男子正在放声大笑，随后其中一人道：“该我们表演了，千万别让君座失望啊。”说着，又是大笑。而这场战役，总算落幕。
奇营，伽兰。看着极度落魄的李翎峰，舒怀也是不知所言，她知晓李翎峰离开星龙组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是她希望等到年关之后再说，先和大家好好说说这事。另外，尹瑱琦的离开，想必对于李玮国而言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和诸葛鸿缈商议之后，也决定年关之后再告诉其真相，以免其出现失控的局面，毕竟李玮国对于尹瑱琦的情感是人尽皆知的。李翎峰淡淡道：“放心吧，待到年关之后我再离开，在此之前我会留下来，顺便收拾一下东西。”舒怀道：“这件事圣上也知晓了，他想和你好好谈一谈。”李翎峰只是一笑，道：“再说吧，之后我会找他说说的。”说罢，留下一张纸，转身离开。舒怀接来那张纸，看看，只见上面写着一首李翎峰亲题的词，为雨中花慢，原词如下：
重楼昏院深处，清风几许，漫引幽光。但有残烟弥散，浪尘微扬。今宵黯淡，悄顾昔境，待月为霜。空怅望怀，真珠何处，点在低墙。朱颜易变，惊人为觉，到此徒余愁肠。也知了，浮生若梦，难赋凄凉。红杏于今惘缈，绿蚁从此难尝。一般欣蕴，就中暖响，惟与恓惶。
东岚，封安。几名身姿绰约的女子从国君府的办公处走出，手里各自捧着一袋钱财，脸上还挂着笑容。张傲诚缓缓走入府中，看着络绎不绝的美女，他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动着。来到办事处，就见到十数名貌美曼妙的女子，齐齐立在了国君书桌的面前，而唐赋明则端坐在书桌后静静欣赏着这些女子，不时摆手示意有人下去。见到张傲诚过来，他立即一笑，示意所有女子下去。待到只剩下张傲诚一人，他将屋门尽数掩上，一招手示意张子过来，自己则立即拿出了一幅放在抽屉里的画。
张傲诚率先开口，道：“看来，封国是要多一位皇后了，我倒是很期待，需要我参考一下吗。”唐赋明只是将画递过去，道：“最近我重新翻了一下史书，又到封安的街头找了几个说书先生，听了听演义的剧情，有个想法。”说着，张傲诚已经展开了画卷，只见画卷之上，一名姿态唯美的女子跃然纸上，蛾眉静娴，柳目如画。一抹朱唇欲开还闭，两片青靥若勾似引。动无常则，若危若安；静止难期，若往若还。张傲诚一见此画，心下不禁一怔，这画风让他很是熟悉，于是眼光立即往下看去，就见写着“巫陵梦老”四字，这是东岚最负盛名的画家桓维之的号。
唐赋明这时道：“老人家前几日在老家去世了，本来想着去吊唁一下，但是明之（桓维之次子桓照之字却是主动来封安了，交给了我这幅画，说是老人家生前最后一幅画，是数年前去奇营时在伽兰吟花楼所绘，绘制的就是当初的花魁雪莹，名为粉黛赋春图。”张傲诚道：“画技灵巧生动，苍劲又不失柔顺，确实是老爷子的巅峰之作，只是你又看出了什么。”唐赋明道：“我看了一个美人的故事，瑄姬知道吧。”张傲诚一笑，道：“这要是不知道，当初的私塾那是白读了。”唐赋明道：“你知道陈知悟最近的情况吧，我有一个想法。”
说着，将一沓纸张放了出来，那是陈国皇帝陈知悟以及其余皇子公主的资料，其中最上层的赫然就是如今陈国的军界第一人——黎王陈贻德。张傲诚道：“我听宁音说过，她这个二哥是个纯粹的军人，一生最痴迷的就是沙场拼杀，算是陈国的一根巨柱。”唐赋明道：“自古英雄最爱什么？当然是美人，越是身负盛名的英雄，越需要美人的陪伴，否则多有落寞之感。”看着桌上的画作，张傲诚似乎明白了什么，道：“你想用美人计？”唐赋明道：“套路虽好，实用就好。不过，我这次的美人计，不是简单的进行单体诱惑，而是要能在整个陈国的上层中进行游走，并且施展自己的手段和身姿，操纵和煽动一切。所以，这个女人，不但要有尤物一般的皮囊，还要有足够的智慧。”“所以，你就在这里大摆选美宴会。”张傲诚已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而唐赋明坦然点头，道：“确实，但是这只是幌子，其实我早就有属意之人了，否则何必将这么珍贵的画作置于这里。”
“你想用雪莹？”“当然，钦安那边已经在争取了，很快就有结果了，我有信心，因为她的眼中，有着仇恨。”“这件事宁音要是知晓了，不知会作何感想。”“所以，这就拜托你了，我看得出她的芳心暗许，也知道你的故作沉吟。你们都太顾虑了，如果需要，我不介意做那个良媒，更不介意做那个恶人。”说着，长叹一声，随后道：“张子，我已经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注定会在黑暗之中，承受那永无止境的谩骂与指责。但你不一样，你是个英雄，你值得有一个善终的结局，你必须站在光明之中，接受赞扬。所以，这件事，就当作我送给你和宁音的礼物吧，即使宁音会因此恨我，为了东岚的大计，这些权谋我在所不惜。”张傲诚突然无言，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这位老友说出这样的话，他没有多言，只是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后面的事我会布置下去的。”说完，平静地走出了屋门，而唐赋明此时却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似乎在恍惚中，他看到了什么，虽然渺远，却是近在眼前。纵然历史悠久，却又即将毁灭。好像什么，说不清楚。几块斑驳的石碑突然浮现，就在飘渺间。
她醒了，她又做了那个梦，那个梦见无数石碑崩碎的梦，那个在她出事前几个月一直反复出现的梦。只是，这次的梦中，多了一个人，那人身着一身朱色的袍子，腰间还挂着一把朱色的宝剑，剑鞘上面雕着朱雀的图样，连剑把都是朱雀的图样。她很是疑惑，道：“你是何人，在此有何事？”那男子道：“你能见到我，说明你已经在摸索尘世的真相了，只是你一定会感到疑惑，所以我在此等候，解答你的疑惑。”不待她回应，那人已经自顾自说道：“无相之相，方为真相。欲知此相，先识心相。”说完，就消散于一阵烟雾之中。石碑如约崩散，一切又开始恍惚，最后化为了虚无，被乌有吞噬。好像一切又开始了，但是转眼就是尽头。她在睡梦中闭上了眼，耳边却是一阵声音，道：“大象无形，大音惜声，大象无形。”浮屠拔地而起，又坍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