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捉贼（1 / 2）
银库两扇大门已经被推开。院子里站满了人，都在窃窃私语。
“哇，我们张府竟然来了贼。”
“什么贼？砸了银库的大锁，竟然只偷走十锭黄金。”
“我瞧这贼也是个傻贼。”
“不是傻贼，该当是临时起意，没带包袱。”
“我看就是个傻贼，一拍脑袋就敢偷大军的银子，抓住了还不被打屎？”
“可他要是傻子，又怎么能混进咱们府上？又是怎么把大门上的锁砸开的？没弄出一点声音，难道是用手扳的？”
这位老兄你莫非姓诸葛名亮字孔明，为什么料事如神？居然一下就猜中铜锁是用手扳断的。可是我记得当初我拿走的金锭只有八只啊，四只给了春红两口子，四只老子自己带在身上。还有两只呢？到哪里去了？嘿嘿，这张家，不干净的人还真多。
小妖精进来的时候，大伙自动给两人让出一条路。之所以是两人，是因为小妖精紧紧牵着沈墨的手。她好像一点都不避嫌。不仅不避嫌，还故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沈墨的关系不一般。幸好沈墨前宗金圣叹后宗李宗吾，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就算拿大炮轰，顶多也只能在他脸上轰出一个坑，绝对轰不出一条线。
一个坑和一条线，无疑有性——质上的区别。
沈墨跟在陆婷身后，往黑洞洞的银库里看去。银库外面，青天白日，银库里面却阴森森的，就像一个古墓。
我和小妖精站在这里，是不是很像古墓派的杨过和小龙女？男的英俊挺拔，女的……嗯，怎么说小妖精也不像小龙女，倒更像李莫愁。杨过和李莫愁，感觉哪里怪怪的？嗯，这个胖子又是谁？
一个大胖子腆着肚子从银库里走出来。胖子上嘴唇留了两撇小胡子，一张脸是三角形的，上面小，下面大，两坨肉从腮帮子上掉下来，就像两只硕大干瘪的肉袋。
“陆……陆小姐，你来了。”胖子看见陆婷。阴郁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又好奇地看了沈墨一眼。当他目光从两人紧握的双手上掠过时，眼中的惊诧已然无法掩饰。
怎么样？嫉妒死你了吧？看见一个家丁跟你心目中的千金大小姐在一起，是不是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沈墨身上还穿戴着丝织的青衣小帽，那是大小姐专门为高级家丁定制的。丝织的衣服，表示许家对他们的重视；青衣小帽则时时刻刻提醒他们，依旧还是下人的身份。
这是沈墨对大小姐最不满的地方，不过也无可奈何。他刚到荆州，还没来得及置办一身体面的行头。如果不想光着屁股吊儿郎当地出来散步，就只能把家丁的衣服穿上。
不过幸好兔子姐是京城来的过江龙，小妖精是东吴本地的坐地虎，她们倒未必会在意这身衣服，因为就算其他人在他们眼中，其实也和狗腿子差不多。但这死胖子明显不一样，看老子的目光，先是好奇，再是惊讶，然后惊讶中又带上三分不屑。死胖子指定把老子当成吃软饭的小白脸了。
沈墨心中不悦，脸上却笑得更加开心，抓住小妖精的手，用力握了握。小妖精回头朝他嫣然一笑。
哈哈，死胖子。气尿了没？
“这位……是？”胖子迟疑着向陆婷打听沈墨的身份。
他本来大概是想说“这位公子”，但看看沈墨身上的青衣小帽，“公子”两个字实在说不出口，因此只好含混过去了。
陆婷哪里知道他的心思。
“这位沈公子是我的朋友，好朋友。”她好像感觉还说得不够清楚，又加上一句：“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而且还是男的，总不会是男闺蜜吧？
胖子看沈墨的目光更加吃惊，不屑中又加了三分羡慕三分嫉妒。一只癞蛤蟆吃到天鹅肉后，别的癞蛤蟆看他的目光，差不多就应该是这样吧。
沈墨悠哉悠哉，摸着下巴直笑。下巴上被小妖精拔剩的黄胡子，一根根都透着精神。
话说我怎么会有黄胡子？莫非崔灏的祖上真是匈奴人？好像阮咸有个老婆，是他姑妈家的鲜卑婢女，他爱得不得了，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后来又穿着孝服骑着王戎的驴把那女孩追回来。可见无论人种无论民族，人类大融合总是大势所趋，不可阻挡的。智人和尼安德特人都能有一腿，更何况汉人和匈奴人鲜卑人。其实征服一个民族最好的办法不是战争也不是杀戮，而是通婚，通婚通到后来也不知道谁是谁了。
他心里一开始胡思乱想，就想出了神，陆婷叫了他两声，他都充耳不闻。陆婷只得在他胸口拍了一掌。
“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啦？”
“啊？”沈墨见陆婷柳眉星眼，丹唇如染，眉梢眼角，无不闪耀着一股青春活泼。
这小妖精果然漂亮。陆逊陆抗陆机陆云，老陆家的基因真不错，又能写文，又会打仗，都快赶上曹老板了。要不要拿小妖精，也来改良改良我老沈家的基因？
“你你刚才说什么？”
“庞管家问你呢，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庞管家？胖管家，这胖子还真是姓如其人。不过我是什么时候来的，这可不好回答。如果说我是一大清早翻墙进来的，他一搜身，那四锭金子不都暴露了吗？
“我是刚才来的，进门的时候正有两个人出去。”
“门房老秦没有替公子通报吗？”胖管家总算把公子两个字安在沈墨身上，不过听他的语气怎么叫怎么别扭。
“门房？我没看见啊。那两个人给我开了门就让我往里面走，可没说通不通报的话。”
“真是没规矩！”胖管家语气生硬，说话时却故意扭过头去，不看沈墨。
沈墨心头大怒！死胖子明着是说那两个出去的人没规矩，暗地里却分明是骂我不经通报擅自闯进张家。哈哈，你既然说我没规矩，那我就教教你规矩是什么。
他还没说话，陆婷已经冷笑出声：“庞管家这没规矩三个字，说的是谁呢？”
“说的自然不会是我”，沈墨接嘴笑道：“我向来把规矩看得比天还大。这也难怪，张家刚丢了东西，我就走进来，难免不叫人怀疑。这样吧”，沈墨拍拍身上：“庞管家，你要是没意见，不妨搜搜我身上，看看有没有贵府失落的东西。”
“这个……只怕有些不合适吧？”庞管家用眼睛扫着陆婷，显然对陆家这位小姐十分忌惮。
从前后这些人对待陆婷的态度来看，陆抗孙女这个身份，在东吴旧地上还是很吃得开的。放着这么一头威风凛凛的母老虎在身边，我如果不狐假虎威一下，也太对不起陆家的列祖列宗了。
沈墨摆摆手大笑道：“这事跟陆小姐没关系……”
没关系才怪！你现在打我就是打陆家的脸，就是打小妖精的脸，你把小妖精的脸啪啪打肿了，看她会不会一口咬死你。
“……书有未曾读者事无不可对人言者，姓沈的向来襟怀磊落，从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话说得好亏心。前一世就不说了，最近亏心事好像一件也没少干。对不起兔子姐，对不起大小姐，对不起小妖精。只有小金刚，我没什么对不起她的。至于杜鹃小丫头，现在还没来得及对不起，以后再慢慢地对不起她吧。
“……庞管家，这就请吧。”
“这个……那就对不住了。”庞管家似乎面有难色，嘴巴却快笑歪了。
对不住我？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你要对不起我，这辈子只怕是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