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君是江东一枝春（1 / 2）
“四毛哥，四毛哥，起床啦！”宜城许家，一个二十多岁，杏眼桃腮、眉目如画的女子拍着门板，满脸通红，兴奋得就像刚生蛋的小母鸡。
那个，天还没亮，大小姐，你要不要有点小母鸡的觉悟，别像大公鸡一样大清早就不让人睡觉。房间里沈墨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四毛，四毛，快起来。”大小姐把门板拍得啪啪响，四毛哥眨眼变成了四毛。
大小姐还真有点锲而不舍的精神，不过你这么兴奋，是吃了春药吗？就算吃了春药，也不能不把男人当人吧？
“砰”，沈墨抓起枕头，用力砸在门板上。
“王八蛋，你再不起来，小心老娘点房子。”大小姐叉着腰大叫大嚷，声音又尖又细。
王八蛋？老娘？沈墨有些无语。你爱点就点吧，反正又不是我的房子。
门外的声音变得楚楚可怜：“四毛哥，你就开开门吧，人家有话跟你讲。”
这小妞，还真是个妖精，说变就变。
沈墨无奈，懒洋洋地爬起来，睡眼惺忪地靠在门框上：“说吧，什么事？”
“我有两张电影票，是3d岛国动作片，晚上我们一起去看。”大小姐迷一样的笑容里充满诱惑。
尼玛！电影？岛国动作片？还3d？
沈墨眼睛瞪圆，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我去！又做梦！最近都吃什么东西了，怎么思想这么不纯洁？
沈墨白痴一样坐在床上，回味着梦中女子那妖精般的笑容，门板就在这时被拍响。
“四毛，四毛，起来干活！”
沈墨一下子瘫软在床上，用棉被将脑袋紧紧裹住。
“沈四毛，你这好吃懒做的东西，再不起来，仔细你的狗腿！”
是嘛，这才是我心目中阴险狡诈凶狠泼辣的大小姐，哪有梦里那样温柔。
沈墨在荆南鬼混了半个多月，终于想明白，单打独斗不是办法。职场里最要紧的，是跟对老板。老板发达了，小弟就能出头。老板苦逼，小弟一辈子没出息。
在经过一系列慎重考虑后，沈墨决定投效到许家门下。
许家是荆州有名的望族，山有好几座，地有几万亩，手下靠着许家吃饭的，据说也有好几万人。这么有实力的公司，放在后世妥妥的就是阿里腾讯一样的存在。
跟着这样的老大就算混不出头，要想浑水摸鱼，利用工作时间发展发展第三产业，也不是不可能。再说了，混社会人脉也很重要，大公司里的人脉资源可不是小公司能比的。
可惜的是，在许家没待两天沈墨就发现失策了。许家大小姐不是一般的奸诈，完全可以跟后世的黑心资本家相提并论，把你卖了你还要替他数钱那种。
“马哲，上个月从交趾运回来的那几车玉料，怎么说没就没了？做了三百对玉狮子，五百个玉镯子，剩下的边角料呢？都被你们吃了？”
“回大小姐的话，那些边角料太细碎，做不成玩意，现在还扔在仓库里放着。没有大小姐的话，谁也不敢动。”
“张兵，石志华，你们等会儿去看看，把所有边角料磨成珠子穿起来。按照以前的经验，应该还能做出五百副佛珠。若是少了，仔细你们的皮。”
“大小姐，五百副佛珠只怕……”
“好了，这事就这样定了。奚令，卖到秭川的一千斤生丝收回钱了吗？”
“大小姐，李家说我们的生丝质量太差，不肯收。”
“冯园，你待会儿去捡一对玉狮子，再带上两串夜明珠给李家的老管事送过去。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小的明白。”
“很好，柯涛，借给赵家那三千两银子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还？”
许家大小姐站在上首发号施令，下面的人唯唯诺诺，很有一点沙场秋点兵的意思。而且这位大小姐还有一项绝技，那就是她能叫出手下每个人的名字。单凭这一点，沈墨想不佩服都不行。许家上上下下足有几千号人，几千号人的名字，她是怎么记住的？可见要做黑心资本家也不容易，那是必须有些真本事的。
许大小姐先颁布了玉石的废物利用计划，定下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标，迫使手下人绝不浪费哪怕最小一块碎石头。并且使用威胁恐吓等手段，将相关人员的剩余价值压榨到极限。然后又指导员工通过行贿对方高管，将假冒伪劣产品高价售卖。这一系列神操作，在打击对手的同时，也使得许氏家族企业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像这样有创意、有手腕的大小姐，难怪二十多岁了，许老太爷还舍不得把她嫁出去。这是要妥妥的把她养成老姑娘，为许家的繁荣昌盛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节奏啊。
许家大小姐在堂上发号施令，有条不紊，游刃有余。不管多棘手的事，她只要两三句话就能解决。收到指令的员工，一个个陆续离开，最后堂下只剩沈墨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许大小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沈墨：“四毛，你今年多大了？”
“回大小姐的话，小的今年十八岁。”
“十八岁，那也不小了，怎么还不知道努力？很多人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十八岁？孩子都会满地跑？大小姐，早婚早育对身体不好，你知不知道？再说了，十八岁都有人死了，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四毛，你不努力工作，每天睡觉睡到天亮才起床。你还想不想娶媳妇？难道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你对得起父母，对得起他们含辛茹苦把你带大吗？”
大小姐，我鄙视你。每天睡觉不睡到天亮起床，难道要我睡得比鸡晚，起得比鸡早？大小姐，你自己想当鸡自己去当就好了，干嘛要强迫老子跟你一起下海？摸着良心说，凭大小姐你的姿色，要是下海，只怕连窑子的门槛都会被踩断。还有，大小姐，你干嘛老拿我父母说事？我对不对得起他们，跟你有毛的关系。最讨厌你这种动不动就搞道德绑架的人，跟个贞洁烈女似的，全世界的人在你眼里都是奸夫淫妇，是不是？
沈墨心中腹诽，一张脸上却是沉痛哀悼的样子。大小姐很是满意。
“好了，响鼓不用重锤，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你刚来许家不久，就不给你安排太重的活了，这两天你把长春园好好打整一遍，回头我要亲自检查。”
大小姐说完就带着身边的丫鬟翠儿，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到屏风后面去了。沈墨偏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个屁股，大小姐的明显更大更翘更风骚。
“大小姐，我没吃饱。”沈墨对着大小姐的屁股喊了一句。
“砰”，屏风后面好像有人撞到柱子上。
“大小姐，膳堂的馒头太少，还没吃饱就被抢完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饭桶啊？”大小姐终于没绷住，爆发了：“长春园那几间上房你不给我打整干净，仔细打断你狗腿！”
大小姐，你也狠了吧。克扣公粮不说，还暴力威胁员工。沈墨对着屏风后大小姐的背影竖起一根中指：这就是传说中的蛇蝎美人啊，老子也真是不争气，每次看见那张粉嘟嘟的小脸，都会产生不良反应。难怪最近春梦越做越多，每次还总能梦见大小姐。
沈墨垂头丧气坐在台阶上，盘算着下面该怎么办。给许家打工，好像也没什么前途啊。这个大小姐，比后世的办公室主任还要鸡贼，跟她混想要摸鱼是不成的，哪天不被她虐死就不错了。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必须跳槽，找个机会就跑吧。北方是不能去的，转眼就要天下大乱，也只有继续往南。南方往哪跑呢？要不去找兔子姐，还有圆圆平平那几个小妞。那几个小妞一看就是小富婆，要不跟着她们吃软饭去？
沈墨正在傻笑，背后忽然一只手掌拍在他肩上。沈墨回头一看，就看见一张脸笑开了花：是大小姐身边的小丫头翠儿。
“大小姐给你的，快些吃吧。”翠儿笑嘻嘻地把两只大白馒头塞进沈墨手里，然后扭着小屁股，一溜烟跑了。
收买，赤裸裸的收买！先不给饭吃，然后再给两只馒头，就这样想骗人家死心塌地给你卖命。大小姐，你真是太阴险太狡诈了。
吃过馒头，沈墨就去了长春园，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刚一推开房门就看见里面有一只铜镜，镜面青光莹莹，虽然不如后世的镜子清晰，但也是须发可鉴。
沈墨忽然呆住了，因为铜镜里那张脸，这是他第一次从镜子中看见自己的脸。
那张脸轮廓分明，鼻梁挺直，双目炯炯有神。嘴唇虽然略显单薄，但微微上翘的嘴角，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尼玛，这就是老子的脸么？怎么有点像小白脸？呸，小白脸哪里有这种阳刚？
那眼神，多深沉，多善良；
那鼻梁，又挺又直；
那嘴唇，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勾引人；
那下巴，咄咄逼人，但是好有个性。
妈的，难怪崔灏要去当淫贼，这天生就是一张要犯罪的脸啊。
崔灏，你这混蛋，只有我才明白你。长得帅不是你的错，错在你不该到处乱晃，引得那些小妞们春心荡漾。
沈墨把手指放在腰带上，开始脱衣服。他需要整体地、系统地评估一下这具身体，然后给自己找个自恋的理由。
他确实有自恋的理由：上半身长得像熊，下半身长得像驴。
他幽怨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像我这样一个跟光线一样正直的人，为什么长了这样一副容易犯罪的身躯？难道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惩罚我太过正直？正直得可以让古圣先贤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