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降好运(1 / 2)
牧人的草场,大都分做冬夏两季。唯有转入冬季草场的时候,最是让人伤心。掌握不好转场的时间,会碰到提前到来的暴风雪,那损失可就大了。
此时的娜依扎比,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和丈夫得驱赶着羊群,还得照顾好他们的这个家。转场的时候,烦心事多得很,娜依扎比对丈夫嘟囔着说:
“冬季就得住在家里,上次让你把烟囱修好,你却拖拖拉拉的,这倒好,这次回家就来不及了。”
娜依扎比的丈夫,不懂汉话。就是民族语言,他也说的不利索。他很喜欢鹰笛,平日里说的最多的,就是鹰笛吹出来的曲子。稍有空闲,牧人们都围在他的身边,听他用鹰笛述说。他也是嘟囔着说:
“到家就不用担心了,有电褥子。”
忽然,娜依扎比的丈夫站住了,他默默地瞅着远方,草原上驰来一骑快马,一颠一簸的,看来驭手并不十分熟练。他说:
“有客人来。”
这个季节,牧人们都忙,哪有时间去串亲访友。娜依扎比从正要拆除的毡房里出来,骑手近了,从着装看,应该是一位汉人。她笑着说:
“朋友,您怕是迷路了吧。”
似曾相识,娜依扎比在脑海里搜索这过去的记忆。忽然,她想起来了,这不是几年前在她的毡房里喝过奶茶的西北人吗。她双手一拍,笑弯了腰,她说: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鼻子下有嘴,我是来帮你们赶羊儿的。”
娜依扎比的丈夫感到费解,他们家的客人中,就没有过这么一位汉人。可惜语言不通,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可爱的妻子。
“这是我的丈夫。”娜依扎比快乐地介绍说。
娜依扎比不拆毡房了,要在草场多留一日。西北人却是拦住了,说是转场,季节不等人,他帮着娜依扎比拆了毡房,把羊群赶回了冬季老家的草场里。
他们忙完以后,娜依扎比要收拾老屋。西北人却是笑着拦住了,带着他们两口子来到阿克塞的城外。
娜依扎比愣住了,这里什么时候建了一排新屋子,窗明几亮。她说:
“是谁家这么有钱,盖这么好的房屋。”
“娜依扎比家。”西北人微笑着,看着他们两口子说:“这就是你们的新家。喏,那边就是羊棚,带暖气的。”
娜依扎比两口子全傻了,他们几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娜依扎比激动地说:
“西北人,你再说一遍。”
“走,进去看看。”西北人微笑着带他们进了屋子,他拉过桌子上的一张图,他说:“县里批了的,你的夏季草场太远,这个新草场,我买下了,又近,水草丰茂,送给你们,做夏季牧场怎么样。”
娜依扎比真的傻了,她喃喃地说:
“这可得花多少钱哪,我们可不敢要。”
“娜依扎比,不要给我谈钱,就谈命。喏,这是房产证,这是政府批给你们的草场。”西北人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卷人民币,伸到娜依扎比的面前,他说:“还记得吗?你给的那卷儿钱我用了。这是我重新卷的,时时都带在我的身上。娜依扎比的救命之恩,永世不忘。”
娜依扎比接过了钱卷儿,他记起了西北人上车的时候,是她把当时家中仅有的一点钱塞在了西北人的口袋里。当初她什么都没有想,只想着西北人出门在外,身上不能没有钱。
娜依扎比醉了,这个宅院,已经写上了她娜依扎比的姓名,可见西北人对她情深如海。
办完了这一件事,西北人如释重负。从那竖洞出来,如果没有娜依扎比相助,他将会渴死、饿死,被野狼刁去吃了也未可知。是娜依扎比救了他的性命。
西北人相信,他报恩,也应该是张胜合的愿望。不是么?缺少了哪一份恩情,都会断了复仇的链条。他想到了从南北市逃出来的大货车司机,他的家就在敦煌附近,从敦煌驱车前去,不用两个小时。他弄清楚了,大货车司机的名字叫李生德。
出敦煌城向东,开汽车不用两个小时,有一座小城,叫安息。进城就有一家宅院,有瓦房四间,硕大的院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家境殷实的人家。
院主人李生德摊上了霉运,大货车出了车祸,死了人。他承担6%的责任,得赔偿遇难人家五十万赔款。修好的大货车出让给别人,定金付了,大货车却是莫名其妙地丢了。警察正在追查,可是遇难者家属逼着要钱,还得退买货车人的定金。简直倒霉透顶。
李生德愁出病了,躺在床上,静听着妻子在应付门外闹哄哄的追债者。
“不是不愿意赔款,你们得等我们去把大车卖了,就有钱付给你们了。”李生德的妻子歉意地对讨债者说。
“还卖什么汽车,这车我不要了,快把定金退给我吧。”有一位汉子,他也是忧愁。购车的定金付了,汽车却没了,他生气地说。
遇难者家属掉转枪口,对购车的人发火,他说:
“你起什么哄,赶快把钱付了,总不能撕毁合同吧。真是的。”
购车者受到了攻击,无奈地摊开了双手,瞅着火气很大的遇难者家属,沮丧地说:
“我也想要汽车,可是他把汽车弄丢了。”
遇难者家属愣住了,呆呆地望着李生德的妻子,忽然,遇难者家属醒了过来,冲李生德妻子恶狠狠地说:
“骗子,你们这是圈套,你们压根就不想赔款。”
屋子外一时间闹翻了天,怒气冲冲的讨债者吵着闹着,还扬言要去打官司。
“莫吵了,大家静一静,听我来说两句。”西北人从院门外进来。他调解说:“他要赔款多少钱?”西北人问遇难者家属。
“五十万,一分都没给,还得把我们多次过来讨账的路费加上。”遇难者家属说。
西北人不语,转身又问购车者,他说:
“欠你多少钱?”
“定金八万。其它的咱也不多要了。”购车者回答说。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又说:“你是谁?总不会是法官吧。”
西北人微微一笑,他说:
“我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察。我劝你们一句,明天过来,李生德一定会把钱给你们的。”
“一天推一天的,又来个明天。我们不走,就住在这里,等到明天,给钱再走。”遇难者家属坚定地说。
“我们凭啥要相信你?”购车者说:“他本人就藏在屋子里,让他出来给大家说清楚。”
大家又炸了,闹着就要往屋子里闯。西北人上去拦住了,他沉下了脸,他说:
“相信我,明天一定给你们还账。”
“不行!”购车者也怒了,他说:“骗子的小伎俩我们见多了,今天就得给钱。”
西北人拍了拍手,他站在了屋门口,堵住了他们闯入屋内的路。他说:
“相信我。你们不用进屋,跟我到院子外边来。”
西北人一手拉着购车者的手,一手拽着遇难者家属的胳膊,出到了院子门口。他向前指了指,没有说话。
院子外边的道路边,一排停了十辆崭新的大货车。西北人向车队招了招手,十辆大货车喇叭齐鸣。
这是什么意思?购车者和遇难家属一时间傻住了,惊异地侧头看着西北人,购车者说:
“这是干什么?”
“这是李生德的车队。”西北人说:“你如果要钱要的急,索性开一辆回去。”
购车者吸了一口凉气,突然羞得无地自容,他红着脸说:
“我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走了,等李生德的病好了,我再来和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