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电影（1 / 2）

当她们来到村中广场时，已是人山人海，在夜色笼罩下，两米之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人的面孔，几乎是黑漆漆一片，一眼望不到头，占满整个村中广场。仿佛抹去了所有颜色，人们穿着的各色衣服，也变成了单纯的黑白色。他们的脸庞也随着从屏幕放射出的光线发生变化：忽明忽暗，模模糊糊，有些变形。整个广场鸦雀无声，很少有人走动，人们的眼睛都齐刷刷地投向屏幕，静静地观影。偶尔也会被电影里演员精彩的表演发出惊呼声。但看不清他们脸上的喜怒哀乐。夜色把他们的表情融化了。

两人好不容易地找到一个地势较高的池塘边的树下坐下来观影。随着电影精彩镜头的推进，人们的唏嘘声和掌鸣声也越来越多，让夜幕下的广场也开始热闹起来。

看了不一会儿，高卫红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便扭头一看，脸上陡然一热，心里便有些慌乱，不禁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贱！”，原来站在她身旁的就是那个打麻将的男孩。

高卫红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她们身边看电影。显然他是故意来找她们的，毕竟要找到她们这地方，也要花些时间。

高卫红感到心里一阵砰砰地跳动，不知为什么，这个男孩在他身边，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她装作没看见，又很快地将目光投向屏幕，屏幕上正播放男女主角吵架的镜头，她很快地被吸引住了，似乎忘了身边这个男孩。

“你来。”这时，小梅也发现了这个男孩，林秋元，你家在本村，咋不提个凳子，偏要站着看电影，还想长高呀！”

这个叫林秋元的男孩这才笑了笑说：“刚才打麻将，坐久了，腰痛着呢，站着还舒服些。”

“那就奇怪啦，你打麻将时坐了几个小时，咋不腰痛呢？”小梅呵呵地笑着说。

林秋元便摸了摸脑袋说：“看你，说话总喜欢跟我对着来，一点面子也不给。”

“要什么面子？你的面子都在牌桌上，都输光了，还有什么面子？让我都感到没面子。”小梅依然不依不饶地笑道。

林秋元和小梅堂兄高乐乐是初中同学。两人关系非常好。林秋元来他家玩过几次。他又是小梅二姨家邻居，两人不仅相识，也比较了解。

小梅堂兄高乐乐初中毕业后，就参军了。快转业了。林秋元初中毕业，又读了两年高中后才退学，先跟一个瓦匠学了半年手艺，就不想学了。便跟父亲一起学做酱油生意，收入还不错，在镇上也算是有钱的人家。

后来有一天，他父亲去收账时，不小心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了，引发了脑血栓，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后死了。留下林秋元独自打理生意。

可林秋元并不热爱这行，又疏于管理和拉关系，生意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最后，他刚脆关门不干，却交上了一帮狐朋狗友，整日吃喝玩乐，又染上了赌瘾，最终不但把酱油作坊卖了，还欠下不少赌债。但因为他出手大方，又讲义气，反而被这些狐朋狗友拥为老大，整日无所事事地在镇上瞎逛：进馆子，打台球什么的，还经常借酒疯撒泼，无事生非，打架斗殴也是常有的事，成了名符其实的小混混。让不少人见到他们唯恐避之不及，闻声心寒。气得他母亲常骂她是败家子，是害人精。却也无济于事，拿他没办法。“儿大了不由娘管啊，人老了，又能管到儿子啥事呢！”一些老人也常常这么劝说他母亲。

他母亲常常一边抹眼泪一边生气地骂：“这个孽子呀，我不管了，再也不管他了，随他去吧。”说是这样说，心里却依然提心吊胆，总担心儿子会惹出什么大祸端，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再不听话也是自己的儿子。

关于林秋元的这一切，此时的高卫红不知情。她只是觉得这个人长得帅，谈吐举止得体，像一个很有修养的男孩，只不过有个好赌的坏习惯，也许只是偶尔赌赌，并没有沉湎其中，还没达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只要他改掉这个赌博的习惯，把心事用在某项事业上，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成功呢。无异于让他的人生锦上添花。

她更没想到这个林秋元，就是父亲曾跟她提到过的林庄的赌棍，早已臭名远扬。如果此刻知道就是他，她估计不会给他一点机会。也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但眼下她还是不相信他是一个混日子的人，留给自己的印象还是不错。

林秋元瞥了高卫红一眼，明知故问地问小梅：“你们同村吗？”

“当然是同村，”小梅点点头说：“我们还是邻居，难道你来我堂哥家玩没见过她？”

“没有。”林秋元摇摇头，又把目光投向高卫红，“今晚能见到我非常高兴。”接着他又自我介绍道：“我叫林秋元，跟小梅堂哥高乐乐是同学，也是铁哥们，恕我冒昧地问一句，能不能把你的名字告诉我，算是交个朋友吧。”

高卫红看了他一眼，微笑着低头不语。

“怎么，不肯告诉我，把我把你名字抢走了？”林秋元又一本正经地问。惹得小梅哈哈大笑起来。

高卫红忍住没让自己笑出声。她觉得自己笑出声来，像让林秋元捡了便宜似的。

于是她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却想这男孩太冒失，随便就向一个不认识的人问名字，居心何在？就不怕人家怀疑他不怀好意？

高卫红没有做声，只是抬头看了看了林秋元一眼，却发现他正满眼期待，仿佛他们认识了很久似的，近乎失态，便又心慌意乱地转头看电影。她咬紧嘴唇，仿佛怕自己一不小心，又从嘴里漏出姓名来。她可不愿意将自己的姓名随便告诉一个陌生人。就像她有许多心里话从不告诉父亲，深深地埋藏在心里。她的戒备之心一直都有。

高卫红一直觉得自己跟小梅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小梅是一个可以与陌生人一见如故的女孩，有些热情过度，也从不去想这样是否妥当。因此跟小梅交朋友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高卫红知道自己永远也学不来，她觉得作为一个女孩，对于不太熟悉的人，多些谨慎不吃亏。她明白告诉了林秋元自己的名字，他可能会得寸进尺，还想了解她更多的情况。而她又不想把自己的家庭情况告诉陌生人。至于别人告诉了他，她也没办法，人只能闭自己的嘴，没法去堵别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