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幕:神神秘秘的少年(1 / 2)
“这就是我天朝的山河社稷!真是蔚为壮观啊!“在一个破败的临山而建的寺庙前面,一位少年正在仰望被整座寺院的古朴映衬的极其雄健巍峨的那一座入云高峰。他的脸庞消瘦,双眼炯炯有神,眉毛浓密细长,双唇薄而紧抿,身材修长,穿着一袭黑色劲装衣服身背一柄短剑,半跨半背着一个小小的背篓,脚上赤脚蹬着一双草鞋,看样子是出门游玩采药来的,但又好像在思考什么,显得异常专注。
都说生来嘴唇就薄的人也大多生性刻薄,不过这小子只不过就是凑巧赶上了生了这么一张薄唇细吻而已,他可没那么刻薄,相反倒是一个十分热心肠的小伙子。
纵使是雨霁生晴,晴朗安谧的在这大白天底下的乡野村道,但他这一身整齐的黑衣服也是极为扎眼。
“你这人好怪呀!“一位身披蓑衣的少女站在一旁,柔声说。她的头上戴着斗笠,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少年。此刻的雨已经渐渐地小了,她也终于放松了下来,伸手拉扯着斗篷帽子的边缘,遮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她对少年说道:“不知公子可有兴趣,和我一同游览这座兰若圣境?”
“哦?“少年回过头来,眼神中充满了惊奇的神色,看了她一眼,“好啊!我也正有此意!都说一人不逛庙,今天能有个伴一起进去,我就不会害怕了!”
“哈哈“少女听闻他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公子,你可真幽默,我在山下还有听说你是一个武林高手呢,怎么会是这样一个胆小鬼呢?“
“哪里?你听山下的老翁胡说!我只是一介穷酸的书生,读傻了的书生,肚子里没有二两文墨倒有二两醋!又没有什么武艺,随身戴剑,不过是想学淮阴侯(韩信曾受封淮阴侯,楚王、齐王。后面说的“楚”“齐”都是指他故事,做个韩信将兵多多益善的将军梦罢了!“少年笑着说,然后又指着自己脚上的草鞋说道:“现在我看着自己的样子,浑身上下也就只有穷困潦倒、家徒四壁的情景能和淮阴侯一样了!哈!“
“莫要这么说,韩信受封前也不过是一个淮阴的困徒,前途无望,身无长物,自己也被家人嫌弃。后来打败项羽,爵进齐、楚,令天下畏服。有一个可望不可及梦想总比没有梦想终日浑浑噩噩混日子要强的多!”少女说罢,笑着又问:“公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到此来?”
“我叫稽雷殷!,字永初!如果都记不住,你也可以叫我阿靖!”少年答道,“敢问姑娘的芳名?”
“程欲晚,当然,你也可以叫我阿晚!”少女笑着说,“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就是,”稽雷殷笑了笑,随即收了一贯嬉皮笑脸的表情,正色起来。
“我看你神形俊逸,身背宝剑,一路上气定神闲,到了山下也只关心胜景古迹,全然不在乎那些之前的药材。不像是些只是为了采药才上山的凡夫俗子,你在我们村子里四处找人雇人给你带路帮忙采药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少女言毕,脸上飞散一片红霞。
“怎么?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吗?”稽雷殷又开始没个正形了。
阿晚多少有点无语,“不是的,你不是草药商人,也不是偷鸡摸狗的采药贩子。我们这里的山上有名闻天下的六花天星草,也有同样大名鼎鼎的虎隐蓟,但是你都不感兴趣,甚至在上山的过程中,你已经路过那些草药了,可你全都视而不见,明明我有跟你提醒的……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有负一诺之约在身,有答应了对方承诺必须要做到的事情,我不能说的!还没到时候答应我不要再问了!”稽雷殷倒是爽快,并且一笑而过。
“嗯,好吧!阿靖,我们一同进山吧!“阿晚叹了口气,转身就要向山上走去。
“对了……”稽雷殷欲言又止,
“怎么了?”阿晚回头看着他神情古怪的样子,有些疑惑,甚至有些微微的紧张害怕,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我在你们村子里四处闲逛,雇人给的时候,其实也就注意到你了!而且……是因为你真的真的很可爱!我第一眼就看到你了,只看到你一个人!看到你我就再也忘不掉了!”说这话的时候,真不真心不知道,反正他是很紧张。
“……”阿晚呆住了,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只是自己多嘴的问了这一句,就把自己整个人搭了进去。
尴尬的死寂。
三天之后,因为约定好的时限已过,但是没见到要见的人,稽雷殷打算回去了。但是在下山的时候他向山下的阿晚的阿翁提了一个请求:他想带走阿晚,带她去国都洛京。如果阿翁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去,他会给阿晚的阿翁留一大笔钱。当然,远来是客,无论阿晚她自己同不同意,稽雷殷都是不会强求的。
阿晚和这个刚来三天的外族小伙的事在不到半天的功夫里就被传遍了整座寨子。
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可爱、太善良了,他们不约而同的赶来,赶来为阿晚撑腰。
我们要亲耳听到阿晚的答案,如果阿晚同意跟这个外来的小伙走,他们会摆酒庆祝,欢送他们两个离开,如果阿晚不同意,那这个小伙就必须立马离开。
不到一盏茶,乌泱泱的一片人围住了两个小年轻,在这么多的乡人父老面前,阿晚竟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稽雷殷也很温柔的跟她说:“不管怎么样,我喜欢你也是真的!”
就因为这一句话,阿晚还是离开了自己的阿翁,背井离乡,从此之后就跟着这个男孩,再没有回去过。
回去的半路上,稽雷殷和阿晚遇到了前来接他们回洛京,一身寻常素色的圆领襕衫,头扎幞头的布衣百姓打扮的渊步务。
“遇到那个人了吗?那个……飞羡鱼?”渊步务一边问着一边招呼他们往马车上走去,三个人一起准备坐马车回洛京。
“没有,这次是空手而归,也没有得到任何其它有用的消息!飞羡鱼……不肯见我们!”稽雷殷摊了摊手,坦率的如实相告。
“他可能是嫌手里的筹码不够多,想再多捞一笔吧?终南之山,沽名钓誉之辈罢了!”渊步务满肚子的牢骚,今天终于是见到亲人了,可以发泄一下了。
“别说了!飞郎君不是这样的人!”稽雷殷打断了他的话头。
渊步务看了看这个走在稽雷殷旁边的,他不认识的这个生面孔的女孩,什么也没说。
“回去跟费相有的说了。”有外人在侧,渊步务只能轻描淡写的提醒他。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费相一直都是宽宠属下的老好人,虽然无功而返,但我又不是没做事!”稽雷殷心大的笑笑。
“话不是这么说的,没说你不干活,只是出去一趟什么都没捞到,你怎么跟费相解释?”人高马大的渊步务停下了脚步,眼睛直视着比他矮半头的稽雷殷。
渊步务跟稽雷殷都是当朝宰相费氤的门生,当初渊步务得费相提举,受命到兖州道做了一名天高皇帝远,海阔任鸟飞的小小别将,只待在军中立了功,得了勋封,立刻就能入朝为官,做一个直言上谏的言官,这样就是能在朝中立住脚。
而稽雷殷走的则是另一条路子:他一直留在费相府中做着一名门客,为费相鞍前马后,跑腿送信。暗中结交江湖草莽,以及各路绿林好汉,以权色财气等各种手段拉拢诱惑,以为至交,用以供费相日后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