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试探真心（1 / 1）

街上行人步履匆匆，眼见着好不容易才晴了两天的日头，不知怎么又开始黑云压境，电闪雷鸣。看样子，马上又是一场大雨要落下，没人想被淋成落汤鸡。

阴郁的天气叫人心情也舒爽不起来，难免抱怨的情绪变多，“这雨都下了两个礼拜了，台风怎么还没过？”上班族最是讨厌这滴滴答答的日子，而学生们因台风停课最开心不过。

说话间天际划过一道天地相连的闪电，等了稍许时间，“轰”一声震天的雷鸣才从应声而来。

“肃，这几日天河似乎不太平，我看那些平日安静的灵力比往常活跃许多。”小包忧心忡忡，他还不及细想，为何自己在短短几个月内便能从魂境二层值守到这三层，光想想现下他站在无法殿外值守，他便觉得十分离奇，难道真的是自己天资聪颖在一众小仙童之间太过出类拔萃了吗？

前两周比先生与一位凡人女子进了清明殿，他便被调来此处，尔后，又有几位看上去了不得的神仙前来造访。但他们自那日进殿之后再也没出来过，他也不知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想必一定是十分要紧的大事。

肃站在小包旁边，难得的严肃正经“天河你就别操心了，好生在这儿杵着，没我的允许，坚决不得离开半步。”

“阿？肃我已经站了两个礼拜没休息过，就不能找人来换个班吗？我很困，我还是个宝宝，需要多多休息。”小包觉得有点委屈，他的小胳膊小腿都快抽筋了。

肃用“你别蒙我了”的眼神打量了小包一下，想想算了，毕竟看起来还是个孩子。他拈了一诀，不知从哪儿唤出一张儿童椅，他指指那椅子对小包道“累了就坐一会儿，别再讨价还价。”

小包无可奈何，乖乖坐下，只能拿出老仙速成指南打发打发时间。

无法殿中，玄玉冰晶上有两人，一卧一坐，卧着的是偃月，浮空坐着的是比岸。他们都双目紧闭，毫无生气。

殿中还有几人伫立，他们相对无言却都眉头紧锁。最左侧之人生得一副温润俊朗的样貌，虽着了常服，却也掩不住周身震慑万物的气度，一刻也不懈怠得盯着偃月或者说是月偃。中间那人，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无奈表情看着比岸，但眼中分明还有些许担忧。最右侧之人与这两人不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暗紫色的瞳似是直抵那两人的灵魂深处，看一看从前再怎么八卦都挖不出的秘辛。

此时，清明殿中，比岸坐在镜池边朗月亭中发呆，他看着眼前石桌上的清风玉露，忍不住回想起前几日月偃在他耳边轻轻说出的那句玩笑话“若你再说认不得我，我便从此将你忘了，生生世世。”

他这两日将这千年与月偃相处的时日细细回忆了一番，他好似从未说过不认得她，那日重逢，在殿上他与昊天说的也不过是不相熟罢了。也许月偃只是喝多了，说了些胡话，但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就像一根剧毒的刺，扎进了心里，拔也拔不出来。

又是熟悉的场景，凌霄殿最近很是热闹，远古天神隔三差五便来报道，惹得一众小仙官小仙娥打着灯笼要来一睹尊容。灵霄殿外的值守天将青筋暴起，这凑热闹的还没完没了了。

“昊天，你说什么？”发出此问的是月偃。

“神君方才应是听得明白，比岸神君确是去了无极，想来差事应是办得差不多了。”昊天说这话时气定神闲，好似比岸领了个寻常差事。

“无极是说去就能去的么？你们如何知其法门？这世间除我之外知晓之人不出其二。”月偃心中气恼，面上却得显得平静。

昊天不置可否，意思便是那二人其一告知。月偃想想，那也只能是囚牛，比岸的这位好兄长了。

“去也去了，不知玉帝此时召我前来所为何事？”月偃问道。

昊天刚想开口答复，月偃终是忍不住再道：“昊天，无论今日你用得什么法子，以比岸做了引子迫着囚牛交出了无极之方位，已是犯下天规，即使你是天地主宰休要妄想逃过惩罚。再者，你心中明白这世间本不是每一寸你都可涉足，又何必执着探求？六界秩序即不是你一人所掌，亦不由你一力所护，你便是拿起了太多才如此放不下，仍是信不过我们这些老家伙。旧时我曾受西方佛陀点拨得四字，放下自在，今日送于你，若能参悟便可省去许多徒劳。”

在月偃心中昊天的胸怀理想抱负，他们这些老家伙远不能及，即是这样，帮着他看顾六界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即使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囚牛如是，比岸亦如是。但如果昊天不能领悟，只会愈加专政。

昊天眼中渐渐胧上一层雾气，他想开口反驳月偃，但看着月偃离去的背影，又觉得什么都不用再提。他其实想说，他从未想过独揽大权，他也对无极方位无甚兴趣。不过是想看看过了这几百年比岸在月偃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分量。看来倒是自己多此一举，还惹得月偃真的动了气，难道她真就不明白自己所念所想，还如此当真地以为他想主宰六界，其实他也不过想求一人心。若放下天地苍生真能换得，也无不可。

月偃负气离开后，直接进了沧澜闭关，谢绝见客。第三日，玉帝派仙官下旨，以铲除凶兽为名派月偃即刻出征无极。算是给了月偃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无极，无生无死，无喜无悲，入眼之处一片荒芜，分不清是黑是白，感受不到任何气息，永恒中只有虚无带来的孤寂恐惧不断侵蚀灵魂。

比岸得了入境之法，片刻不曾犹豫，那日凌霄殿上，昊天主动与他说失落已久的玉离在此处，他当下便知昊天怀着什么心思，他这些年也的确明白了一些从前不愿顾及的俗事，若昊天觉得那高位不安稳，他们这些老家伙多少有愧，能为他做的不多却也不差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