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海市（1 / 2）

班爷警惕地看了星见一眼，取回烟杆，点上火，吸了一口。

一扫之前酒醉的神态，平静地说：“小子，我见识过你的本事！你甭想诓我！又憋着什么坏？”

星见拉着老头，面对黑漆漆的大海坐下。看着班爷，笑着说：“你见我做过什么损害你们族人的事吗？”

班爷瞥了一眼星见：“那倒没有。不过，就是觉着你小子鬼心眼儿多。你别来算计我！更不能……”

班爷突然止住话，猛吸几口烟。

星见很确定，这个班爷，经历过不寻常的事。

以现在的星见，能完全知道他的想法。动用意念，甚至能看到，他经历的画面。但星见还是想让他自己说说。

星见知道，自己与爹，都不可能长久留在丹岘，除了安坤，这里还需要一些可靠的人，维护银螺小学。

想到此，便认真地说：“班爷，我是小辈，失徳的事不会做。刚才，旦爷他们不信你，我信。只想长长见识。说给我听听吧。”

班爷掏出烟袋，又给烟锅装了点儿烟丝，点上火儿，深吸一口……

一阵剧烈咳嗽，班爷用手指灭了烟。

盯着星见说：“那你可不能动坏念头！”

星见举起一只手，点了点头。

班爷这才望着远方，缓缓说道：“那还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儿……”

“当时我还在军界。一次，随船去执行任务。至于出海去做什么？一概不知。一个普通士兵，不可能清楚上方的决策。只知道，遵从上一级长官命令行事，让干什么便干什么。”

“……到达目标海域，双方已经开火，但对方火力更强猛……我随着断裂的甲板，掉落海中……因为头部被炮火震荡，已经眩晕，在海水中，近乎休克，感觉身体在下沉，却已经无能为力……”

“等我有知觉时，发现自己趴在很大很大一条鱼的背上。而我的身体，竟被一个大大的气泡包围。我迷迷糊糊，随嘴说声‘谢谢你大鱼’！而那条大鱼竟然开口说‘不必谢，我顺路带你一程。接下来要向北去。’大鱼游了一段，便开始垂直向下游，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一处洞穴。大鱼放下我，用鱼鳍，将我推入洞中。”

“洞里像是一个岛，有很多形状各异的矮房子，也有很多人。但和我又不一样。他们的服饰，都很明艳。当时我很口渴，便急着找水喝。见路边有一喷水池，便过去喝水。”

“突然，旁边一人，快步向我走来，抓住我胳膊，向后一拽，说道：‘这水你现在还不能喝。’来人，是个肤色闪亮的年轻男子。他拉着我，朝一处洞屋走去，告诉我：‘你进去吧。’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便径直进了屋。”

“洞屋中有一方大池，旁边坐了位，灰发灰长髯老者。一身儿灰绿袍子。见我进来，朝我上下打量一番，站起身，自言自语道：‘一瓶够用了。’便从池子边，摆满各色瓶子的大架子上，取下一个色彩斑斓小瓶子。启开盖，将瓶子里的彩色液体倒入池中。然后转身看了看我，又回到石座椅上坐下。向我摆摆手，示意我进池子。之后，便自顾自，摆弄自己的须髥，不再说话。”

“我楞了半天。便说：‘我想喝水！’老者指着池子，并不搭理我。我只好爬进池中，水淹至脖颈，刚进去，身体略微有些刺痛，一会儿工夫，便觉身体异常清爽。当我无意间低头，看到我原来的衣服，竟然不见了！身体上，是和我之前见到的那些人一样，穿着色彩斑斓的服装。我爬出池子。那位老者开口说话了：‘出去喝水吧！’”

“我快速跑出来，找到那个喷水池，大口喝起水来。直到肚子鼓胀的厉害，方直起身。刚才那个年轻人走到我身边，笑着说：‘我叫浔，一会儿带你吃些东西，等晚上送你回家。’”

“在一个挂着帘幕的房前，浔停下脚步，拉着我走进去。里间坐了好多人。桌子上，摆了长长一排盘子，盘子里盛着糕点式的食物。当时我心想：‘长这么大，我都没见过，食物也可以那么好看！’”

“浔，取过一盘食物，放在旁边桌子上，笑着说：‘你吃吧！’当时，我真有些不好意思。便说：‘一起吃吧！’浔又笑了笑：‘吃吧，不够再加。’说着，浔已经又端过来一个盘子。我是真的饿了！便狼吞虎咽起来！两盘子没够，又增加两盘。吃完，便觉异常困倦，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等我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卧在海边沙滩上。身边，已经没了浔的踪影。而望向我的，便是年轻时的安坤……”

“从此，我便跟在安坤身边……”

上岸后，这么多年，我并没有与其他人提及遇到的事。今天，跟老兄弟，也是无意间说起这些。他们不相信没关系。我自己清楚那是真的就行。我曾经看过一本汉书，书里描述过一种叫做‘鲲’的大鱼。我看到它的形态，就是书中描绘的样子。

班爷望向远海，其实这么多年，我常在海边眺望，只是祝愿它能长生，能自由、快乐。我并不希望人们发现它，继而去伤害它。但也清楚，它不可能回来了。它说过，要往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