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诸事不顺（1 / 1）

起义以来我一向多奖赏少惩罚，毕竟军中制度已经十分严苛，不想打消将士在战场上的积极性，此时我对青州军小施惩戒，与他们说明此事绝不能外传否则会影响军纪，让其往后奋勇杀敌将功补过。正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所有的法理都是为满足人情而存在，我虽然重视法令，但当情感超越法理时自然要法外开恩。

一百个人可能有一百个想法，如果没有法令统一起来，一定会互相争斗和非议，而有法令虽然不能禁止个别人有其他想法，但至少能让大多数人的行为向正确的方向前进，在规则之下大多数人会做好事而不敢做坏事，因而天下就会变得稳定。不过有时候人的想法是对的可走的方向却违反了法令，如果依然按照法令来处理，就失去当初确立法令的目的，他明明想做的是符合仁义的好事不应该受到做坏事的惩罚，所以最后我才会如此处理青州军的违纪。

衡量事物的尺子在人心之中，一个好的管理者能把握其中的度，既满足上位者的要求又让下层百姓或士兵毫无怨言，而一个坏的管理者只看到自己心中的尺子或者只看到上位者的尺子，正因为如此我才将人才放身边观察一段时间后再决定他们的去留。而施政和领兵又不一样，施政主要是为民，其次才是上级，领兵主要听从将帅，其次才顾虑到士兵，因此一个不怎么听上级命令但能让人民安居乐业的施政者是好的，而一个有些忽视士兵但能满足将帅命令的士官就是好的。

正当我还在思虑自己所做是否正确之时，通传信使急匆匆地赶来说有急事报告，我寻思之前尽管有些波折但大体趋势都是明朗的，能有什么紧急的，就让他直接说。“张邈和陈宫等人叛迎吕布为兖州牧，郡县皆应，兖州岌岌可危！”还没听他说完，我脑袋仿佛遭遇重击，两眼一黑转瞬晕厥。

不一会儿我恢复意识，只是头还隐隐作痛，直到看见众将士围着我才发觉昏迷可能有段时间，陈宫也就罢了，即使我醒来后仍是实在接受不了张邈的背叛。来不及醒神，我让信使继续报告后方发生的事宜，正好众将也在可以一起旁听，以便之后直接采取相应的措施。

张邈和吕布等人叛乱，幸亏荀彧正在鄄城主持事务，知晓张邈预谋背叛，做好准备后及时通知夏侯惇前来斩杀军中意图叛乱之人并保住鄄城，因而才能传信于我。否则我军不知情仍在徐州耽搁，不仅兖州不堪设想，我军也会变成孤悬在外，让原本就困难的后勤难上加难，事情将没有回旋的余地。既已知晓大概情况，我军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继续和陶谦磨蹭，我将回兖州的命令一下，大家也清楚情况危机，随即忙碌起来，何况士卒多是兖州人士无需片刻已经整装启程。

行至泰山郡，后方消息接踵而来，唯有鄄城和范县、东阿县暂时固守，濮阳被吕布所占，其余郡县都承认吕布的兖州牧身份，形势一面倒向叛军。因为黄巾所带来的负担，对于其他郡县我都可以理解，而东阿是程立的家乡，起兵时就跟着我的枣袛又是东阿县令，自然不会背叛，还有东武阳还未传来反叛的消息，应该也是安好。

“只有魏种还没有背叛我啊！”我感慨道，当初我举魏种孝廉，任命他守东武阳，看来我用的人还是没错的，只是陈宫自戏志才来之后就疏于沟通，可能因此心生嫌隙。

而之前因要暂时补给百万黄巾民众，切实损及兖州本地居民的利益，毕竟在乱世没人想分珍贵的粮食来养活他人，而当地士族又多不受我重用，才响应反叛。自几任昏君执政之后大多为官者不是徒有虚名之流，就是真的无能之辈，但他们经过长时间的经营在当地势力越来越大，排挤优良、谋取私利在桓灵二帝时期实属正常，毕竟这两昏君就是桓者不桓、灵者不灵的人物。正所谓上行下效，我当然不可能让他们继续同流合污，启用和任命好些人才，但他们的势力根基还在，短时间内难以根除，所以此次一有机会换兖州牧就响应号召。不过我上任之后难免动到士族的利益，安抚黄巾也让州郡跟着受苦，将兖州重心从昌邑转到鄄城也有一定关系，诸多政策虽正确，但短时间内让郡县承受太多反而适得其反。其实每个人不需要接受许多正确，更不必将自身的正确强加于他人，如同泥水中的泥鳅在清水中容易死亡，我应当更贴合实际去制定政策。

大军到泰山隘口，当初董卓诡计多端、善用兵法，不知跟着董卓多年的吕布是否也知晓一二，也许在隘口布置伏兵打我个措手不及，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先让小股部队先行通过侦查是否有埋伏。

经查后一切如常，但这样就显得我有些投鼠忌器，只好顺势说道，“吕布一天之间得了一州，不能在徐州回兖州的必经之道亢父、泰山之道堵我，反而屯守在濮阳，我就知道他没有什么能力了！”如今兖州被夺，众兵卒很多是兖州人士，担心家眷导致士气有些低迷，最好能尽快解决叛乱，如果吕布真是无能之辈，只要一举拿下吕布就能让各郡国恢复太平。

大军在东阿休整，不仅东阿县令枣袛在，原先和荀彧一起在鄄城防守的程立也在，随后大军在东阿补充粮草，我也在这了解具体情况，好做下一步的打算。此前荀彧料到陈宫等人必会攻占暂未失守的范县和东阿县，还会去占据两城之间的东武阳，所以劝说程立回去稳定民心，而最终程立不仅保住范县，还派兵在仓亭渡口阻止陈宫继续北上进攻东武阳，如今也是刚赶到东阿和枣袛会面。

“没有你的帮助，我连去的地方都没有啊！”我握着程立的手实在激动不已，行军路上坏消息不断，他的壮举不仅让我军拥有中转站，更稳定了军心。所以我上表程立为东平相，暂时屯兵在范县稳定民心以及提供补给，东平是一个国，像我之前济北国一样直接由朝廷负责任免。

我随即询问东武阳的情况，谁知自从各州郡响应吕布为兖州牧，魏种就已经逃跑，亏我当初举他孝廉，我顿时气愤不已，“魏种如果往南不逃到越地，往北不逃到胡地，看我怎么收拾你！”我因他越发感到头疼，好在程立阻止陈宫北上，不然后果难以收场。

大军休整完毕，如今情况依然十分紧急，特别是鄄城听程立描述，似乎当初豫州刺史郭贡也有所图谋，多亏荀彧才说退豫州军。荀彧不愧是王佐之才，不然我军在形势恶劣的情况下很难保持战斗力，甚至会发生叛乱。此时尽管依然内忧外患，可如果吕布真是一个无能之辈，一旦我军直取濮阳拿下祸首无疑能稳定局势，所以我决定先讨伐吕布，再去平息各地的叛乱。

帐下吏乐进是附近阳平卫国人，此时请命回乡招募兵卒，平日里我见他虽个子不高，但性格敢作敢当，他奋勇当先我也喜闻乐见。此前是有些因为容貌而小瞧于他，我即刻准他回乡且看他是否真有本事，如今军心不定也正需要如此人才。

等大军行进至濮阳时，我没想到乐进也能及时赶到，甚至还募集到千余人，令我大为惊喜。世人大多趋强避弱，乐进尽管容貌短小，但他身上肯定有让人无视这缺点而选择跟从他的优点，因而我任命他为军假司马，让他有更大的空间施展。不久夏侯惇和夏侯渊也从鄄城带兵支援，如今在濮阳已经是我军的最大战力，比起当初从黑山贼手中拿下濮阳已经强上太多，应该能对付仓促起兵的吕布。

我军在濮阳城外排开阵势，我本以为吕布会据守打防守反击，没想到敌军也在城外摆阵准备进攻，如此一来守军便失去城池的地利。我心中有些疑惑，即使吕布无能但陈宫也在城内，他不可能做舍弃自己优势而和别人对抗的策略。而且濮阳本就是我们来东郡首个据点，夏侯惇一直在此驻守，周边地形都很熟悉，我心想用青州军牵制住吕布主力部队，再让于禁等人从旁攻击可能的伏击部队，其余部队先行攻占濮阳，到时吕布军腹背受敌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大战开始，吕布直接派骑兵突击，我让青州军上前举盾持长矛抵抗，一旦挡住冲击，敌军骑兵速度降低之下将会成为待宰的羔羊。我本以为吕布不懂兵法，谁知他的骑兵竟如此神勇，一个穿插冲击就将青州军的战阵打散，而剩余青州军仿佛又回到黄巾时期转瞬间四处奔逃，顿时中军大乱。我想出阵组织众人重新结阵，哪知马匹混乱中被火花惊到，刹那间我摔下马来，虽被司马楼异扶上马，但左手掌已被火烧伤，只能强撑着返回营寨。幸亏其余诸将在濮阳城形成牵制，让吕布不得不回防，不然骑兵再冲刺一波我军真的不堪重负。

待我好不容易回到大营，众将见中军溃散又无法短时间内攻占，只好班师回营，一时之间见不到我都十分担忧，如此形势也没时间让我养伤，只能亲自去军中视察接下来的攻城器具准备和慰问伤员，暂时稳定军心。

此次失利影响巨大，但好在于禁击破吕布二营于城南，攻城部队中乐进等人的登城给吕布造成无法忽视的顾虑，才导致大军士气没有被进一步击溃。此时我也没闲心去指责青州军的奔逃，军心不稳的情况下再施刑罚只会适得其反，只能希望他们在之后的战斗中能将功补过。

然而我自昏倒之后就常常头痛，特别是想东西的时候，想得越多头疼愈烈。虽然我也看过一些医书，但毕竟只是看过，军医也找不到办法解决，如今又是两军对垒的重要时刻，更是让我无计可施，思来想去反而更加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