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话 唐白（1 / 2）

作为智能城最大的垃圾清理中心，利物回收站有着其他回收站无法比拟的优势，除开数量众多的精密仪器和机械员工外，附近还坐落着承包这里所有再生产品的数十家工厂，说供销不愁那都是低看它了。

然而，对回收站的财务主管而言，早在一年前利物的繁荣就成了过眼云烟，这倒不是因为附近那数十家工厂集体破产或者是城市居民再也不喝饮料什么的，而是因为利物曾在三年前招聘了一位极其不靠谱的资源主管，这个欠打的资源主管凭借自己荒唐的所作所为成功让回收站扭盈为亏，甚至还背上了银行贷款。

对于这位资源主管的来历，财务主管难以启齿，因为——

这人就是自己招进来的！！

说到招聘问题，这就不得不谈谈利物的管理层了，在这座拥有数百台处理机器和近千名机械员工外加三万占地平方的的大型回收站里，却只有寥寥两个活物，他们分别是回收站总管古拳和财务主管唐白。

说是两个活物，真要干起活来其中一个已经跟死物没什么两样了，他就是回收站总管古拳。唐白对自己老板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一位退伍军人，曾参加过“护城战役”，其他便一概不知，而且这些话还不是老板亲口告诉他的，而是在喝醉之后断断续续吐露出来的。

对，利物回收站的老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自从唐白来这里担任财务主管后，他就从未见过老板清醒时的样子。

在唐白的印象里，古拳不是在喝酒就是在找酒瓶，而且无论春夏秋冬，他身上永远都披着一件满是油污的大衣，脚上也永远穿着一双被磨到包浆的旧军靴。他的头发乱得像是喜鹊的归巢，指甲长得像是成精的猫妖，脸色红得像是烂熟的蟠桃，走路姿势则是一扭一拐，比妲己妖娆，胜妹喜风骚。

摊上这么个酒鬼老板，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座破站命不久矣。

好在回收站的管理人员不止一个，除开光喝酒不做事的古拳还有光做事不喝酒的唐白，这也就意味着，除了亲自到外面捡垃圾外，回收站其他的事情，如机器维修与采购、水电费统计缴纳、智能管理系统升级、与周边工厂对接送货、财政收支统计等等都得由唐白一人来做，不对，应该说是一鹅。

唐白不是人类，而是一只身高一米六的白色大天鹅，至于他为什么能够明人理通人情，这还得从五十年前开始说起。

二十二世纪五十年代，世界科技高速发展，各种在想象力之内和之外的东西都纷纷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这其中就包括一个听起来疯狂又怪异的计划——“慧星计划”。

“慧星计划”的内容十分简单，就是通过特殊改造和训练让动物拥有与人类等同的智力。这个计划的起因也并不复杂，就是单纯地想让导盲犬和警犬等辅助人们生活和工作的动物能够更好地与主人交流。

毕竟就算感情再亲密，动物终究还是动物，再加上智力与语言障碍，人类的某些命令它们始终还是无法理解。家养的宠物还好，顶多就是闹笑话罢了，但某些身负重任的动物可开不起这种玩笑，尤其是在那个犯罪活动猖獗的年代，哪怕损失一条警犬都会对公安系统造成重创。

科学院也曾考虑过用机械动物代替生命动物，但由于生命动物在侦查能力、抓捕效率、嗅觉灵敏度以及四肢协调方面具有天然优势，因此斟酌再三，当局决定采用“生物为主、机械为辅”的形式开展计划。

于是在各方安排下，这项计划正式开启，当然，智力优化只限于某些具有专业技能的工作动物，普通动物是没有资格的。考虑到动物不会说话，国家科学院人员还专门研制出了一款兽语翻译器，当然，这款翻译器也只会给那些经过智力优化的工作动物佩戴，普通动物看看就好。

刚开始的时候，这项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克服语言和理解困难后，拥有人类智力的工作动物的办事效率大幅提高，成功与公安人员在清除犯罪活动上达到了完美配合，市民因黑帮而危险的生活也一度迎来了安宁，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好转。

然而好景不长，在计划执行了几年后，由于无法接受科学院突然大幅下调的薪水，几名生计艰难的科学家愤然出走，正巧这时候黑帮组织air急需懂得这项技术的科研专家，在他们看来，如果能够掌握这项科技并以此为基础培训出大量的高智力动物的话，那么他们将在走私违禁品和收集社会情报上获得巨大优势。

况且，社会上不少富豪都想拥有一只这样聪明美丽的智慧动物，但国家严禁买卖该类特殊动物，且一经发现严惩不货，可越是禁止，就越有人想要尝试。于是在黑市上，智慧动物的身价被越抬越高，从几十万到几千万一只不等，就算这样也依旧供不应求。

尽管利益丰厚，可由于技术障碍，air始终无法研制出一只像样的智慧动物，为了获取货源，air不得不派出大量伪装成公安人员或者普通市民的特工，借此取得机会接近智慧动物并捕获它们。

然而，就像前面提到的那样，智慧动物拥有与人类等同甚至更高的智商，再加上长期与犯罪组织交手，绝大部分特工的伪装都被它们轻易识破，而那些能够被抓到的智慧动物要么身患绝症垂垂老矣，要么身体残疾样貌丑陋，反正就是不合买主心意。

不仅如此，除了卖不出去外，清除罪恶的使命也使得这些智慧生物拒绝为黑帮所用，即使会被杀害。

正当组织一筹莫展的时候，那几名主动辞职的科学家出现在了air掌权人的视野里。

于是毫无悬念地，air以高出科学家们原先薪水几十倍的价钱将他们雇佣了过来，有了专业人士的帮助，之后的事情就好说了，很快，air研制出了一只与科学院不相上下的智慧动物。

那是一只血统纯正的深褐色雄性无毛猫，它体态修长，眼睛碧蓝，抱尾半坐的姿态宛若黑夜的精灵。在佩戴上专用的翻译器后，它能毫无障碍地与人类交流。它熟读经济学著作，对军事和历史也颇有研究，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点评文学经典。仅从智力方面来看，同这只猫相比，就连人类的博士也要逊色三分。

当这只聪明绝顶、姿态优雅的猫出现在地下拍卖会上时，所有竞买人顿时眼前一亮，毕竟对他们而言，价格从来不是问题，刺激感和新鲜度才是最重要的。和那些乏味的古玩字画、金银珠宝相比，博学的动物总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魅力。

随后，拍卖师开始向竞买人们介绍起这只猫的学识和技能来，然而他才刚开了个头，无毛猫便不满地起身制止了他的讲话。

它轻盈地跃上拍卖台，并当着所有人的面熟练地戴好翻译器，随后，它在短短五分钟内发表了一篇不到千字的讲话，这篇精练的讲话包含了自我介绍、对训练师的感谢以及对未来主人的期望等在内的人类最爱听的东西。

这番言辞优美、风趣幽默的演讲迅速征服了所有人，也迅速让这只猫身价倍涨。在竞买人的不断加价下，这只猫最终以13万因特被一位金融大亨买了下来。

在这只猫被买下不到三个月后，air掌权人就收到了金融大亨的来信。他在信中写到，在买下猫的第三天，为检验其经济学成果，他让它以人类身份接管了一家快要倒闭的大型超市，结果这只猫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让超市起死回生，甚至还开了分店。大亨在表明满意的同时还向掌权人保证，自己一定会将这项业务介绍给其他朋友。

金融大亨拥有智慧动物一事迅速传遍了整个富人圈，各种订单向着air纷至沓来，与此同时，边境异常频繁的走私活动也引起了政府的警惕，在经过多方调查后，政府终于确认了黑帮组织私造智慧动物一事。

得知该消息后，有关人员立马启动了智慧动物身份备案，他们将所有在编智慧动物的信息系统进行升级，并给他们颁发了公民证书和公民号码。这也就意味着，这些智慧动物可以在不影响人类生活和工作的前提下获得与人类相同的权利，人类能享受到的福利待遇他们也能享受到。

而且在服役期满后，他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来度过余生，除了不能在政府部门任职外，他们可以在退役后从事任何合法工作，亦或者是在国家专门为他们建造的养老院里生活，而且无论工作与否，退休金每月照给。

当然，看得见的智慧动物国家要顾及，看不见的也要顾及。对于那些愿意归降自己的由黑帮创造的智慧动物，政府明确表示会给予优待。不仅如此，倘若这些动物愿意协助警方打击黑帮犯罪的话，那么在与人类等同的基础上所得优惠加倍。

消息一经传出，一些不满黑帮作为的智慧动物便纷纷投靠人类政府，政府在安顿他们的同时也在悄悄减少在编智慧动物的制造数量，逐步取消“慧星计划”也被提上当局日程。

就是在这样风起云涌的动荡背景下，唐白通过帮警方辨认黑帮成员立下大功，以非在编智慧动物身份获得了公民证和号码。由于同黑帮打过交道，他被准许加入警队辅助警方破案，也算是有了编制了。

几年之后，唐白服役期满，正准备去养老院生活的他突然收到了政府的邀请函，信上说政府为创建环保城市新建了一座大型垃圾回收站，现在这个回收站急需一名财务主管，问他愿不愿意去，不愿意的话他们再考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