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有边防证吗?(1 / 2)
一个悦耳的女声从列车广播传来: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广州车站……
梦与现实的距离似乎立刻消失了,不知是梦变成了现实还是现实变成了梦,心中的忐忑也骤然上升。
拿好行李,跟随下车的人流出站来到广州车站广场。
方平在广州有自己的工作室,给他们三人递过名片,让他们以后有时间到广州找他,大家就此别过。
其实广州站与其他城市的车站并无太大区别,站台广场上人来人往,有靠着行李席地而坐的、有卖盒饭的、有小旅店拉客的、有为长途车做掮客的。
但对异乡人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有新奇感。不同的语言环境,不同的风俗习惯,甚至不同的衣着打扮,都会激发出想象,而想象中的东西和梦最近,会引发一种美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历久弥新,沉淀在记忆深处,永不磨灭。
晴空湛蓝,零星飘着的几朵白云象陌生的旅人,不知来处,不知所往。
他们背着帆布包的背影,没入来来往往的人海中,犹如沧海一粟,没有凭借、没有依托、甚至没有退路。除了青春和热情之外他们一无所有。
在一处布告栏前,贴了一些通缉人员的名单。其中一个引起的戴玲的注意,这是一个经济犯,扰乱金融秩序。
“你们看,是不是有点像火车上坐我对面的那位大爷,但好像没这么老,这个要年轻得多。”
欧阳秋歌仔细辨认:“嗯,是有点像……有个特征,左手六指。”
电光火石间,戴玲心中疑惑似乎有点眉目了:“对啊,左手六指,你没看他一路上都带着手套?”。
“脸上可能都化了妆的。”欧阳秋歌再合着推测。
“想想我们跟个通缉犯坐了一路火车,真吓人。”戴玲有些后怕。
陶弥渡不完全认同:“世界这么大,哪有这么巧的事啊!我看他慈眉善目的,不像坏人。”
他们一起前往长途车站乘坐到特区的大巴。
站前拉客的中巴很多,但坐这种车总让人觉得不踏实。陶弥渡在地图上找到长途车站的位置。
欧阳秋歌则跟一个小摊摊贩试试她刚学会的几句粤语:“捞赛(老板,厂土怯涨还宾导(长途车站在哪?”
摊贩指了指长途车站方向:“国宾(那边。”
“嗯该赛(多谢了!”
“嗯赛(不用谢!”
他们沿着所指方向往长途车站走,欧阳秋歌有些得意地说:“嘻嘻,刚学的几句粤语还是挺管用的。”
到长途车站要走一段路,这里有发往广东各地的长途客车。车站售票候车大厅里人潮涌动,比肩接踵。深圳珠海售票窗口放着一个牌子,上写“购买到珠海、深圳特区车票的旅客请出示边防证。”
“妈呀,还要边防证?大学生,你有边防证吗?”欧阳秋歌问陶弥渡。
“没有,你们有吗?”
“你看我俩象有边防证的人吗?”欧阳秋歌有些夸张地说道:“我们只有身份证,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身份证!要不你把大学毕业证亮出来给他们瞧瞧,镇住他们!”
“别开玩笑了,我看你去使美人计还管用些。我们还是到车站前面看看去,那里有中巴到特区!”
车站前不少中巴反复兜圈,也许给淘金者卖铁锹和铲子才是最好的生意,从车站出来的旅客就象行走的钞票。一辆中巴通常两个人,一个司机负责开车,另一个负责卖票和拉客。车门半开着,负责拉客的拉客仔一手扶着门,一手捏着一个烂纸皮字写得比鸡爪还难看的到站牌子,见人就吆喝:
“中山,珠海,马上走。”
“东莞,深圳,东莞,深圳。”
只要有人稍微停下来,或者不小心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就会兴奋起来,冲动得要马上过来把这人拖上车。这可不是光靠嗓子吃饭的活,不但嗓门要大,体力还要好。
“没边防证,到特区那边会将我们拦下来。”陶弥渡心里不太踏实。
“可以有办法进去的,我们那姐妹也没有边防证呀,不也进去了?”欧阳秋歌说。
他们朝一辆中巴的拉客仔望了一眼:“师傅,到深圳吗?”
拉客仔立刻跳下车走过来:“到到到,上车上车!”
欧阳秋歌背着一个迷彩纹的帆布包先上,陶弥渡托着戴玲的包在后面,车上没几个人,大部分座位都空着,他们选最后边的座位排在一起坐下,或许觉得这样更容易混进特区。
上车后中巴不停地兜圈子,几乎每圈都能兜到几个人,中巴就像钓鱼佬身边放的水桶,每次有鱼上钩他都有说不出的兴奋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