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孩快跑（2）（1 / 2）

丝绦镇，万缕酒楼中。

初一径直走到大厅中央唐棠所在的那桌，然后就在她的对面拉开了一条长凳，没有丝毫见外地坐了下来：

“喝酒也不叫我？”

唐棠见到初一后，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意外之情，她只是“哼”了一声作为回应，然后就将脑袋别了过去。

初一见此也不生气，他提过了酒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接着便潇洒地一饮而尽。

只是这酒刚过喉头，初一就后悔了。

“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酒？”初一的眉头既皱在脸上也皱在心口。过往记忆最深的，就是有一回在林老头的怂恿之下，尝了口那妖怪最爱的荤酒，不过那酒也就是太烈而已，不像刚喝下的这杯，竟然苦涩至极。

更可气的是，对面的唐棠此时也已经转过了头来，那张看似稚嫩的脸上，现在却挂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初一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他紧接着就立马倒了一杯，脸不红心不跳地整杯吞下：

“好酒！”

唐棠的回应依旧是一声冷哼，只是这一次，她嘴边还带上了一抹嗤笑。她随后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然后同样云淡风轻地吃了个干净。

“这好酒呐，可更不应该一个人喝。”初一的这一杯喝得不快，而且他还大有深意地瞧了对面一眼。

“有些酒就该一个人喝。”唐棠终于开了口，不过她的那双明眸，却只是盯着手中倒酒举杯的动作，并没有迎向初一的目光。

初一依旧“厚着脸皮”，眼神紧紧锁在唐棠的脸上不放：

“一个人喝，万一喝伤了多不好？”

“我喝不伤。即使伤了，也不足惧。”

……

于是乎，两个人就在周围的客人和店小二们惊诧的目光之中，一杯接着一杯，带着“独酌”与“共饮”谁更胜一筹的争论，仿佛誓要将这酒楼掏空。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去开闸放个水，你且坐着，等下回来再战。”初一先是打了个饱嗝，然后便起身离开酒桌，只不过他身影消失的方向，却与茅房的所在相反。

桌上的唐棠嘲讽了他一句，同时又是一杯整个灌下，不过，当她刚放下酒杯之时，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接着她立马起身，开始在四周寻找初一的身影。

这时，一名店小二赶紧挡到了她的面前：

“这位小姐，您那位公子同伴已经出门了，麻烦您先把酒钱结下吧。”

出了门的初一并没有直接返回千丝客栈，而是在这丝绦镇中先逛了一逛，打算散散酒气。

另外，他也在寻找着街上相对阴暗的小巷，虽说刚才在酒楼里耍了个小心思，不过他此时的尿意却也十分真实。

没过多久，他终于看到一条狭窄的巷子。见四下无人，他赶紧站到巷子里的阴影处，解了腰带就开始放起水来。

不过，这水放着放着，空气中却忽然多出了一丝粪味儿。初一立马紧张了起来：“自己不会是‘小荷露了尖尖角’吧？”

然而，接着他就感觉出了，他应该并不是那“粪香”的始作俑者。他随即将腰带系好，走出巷子就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入他眼的却是十几只白花花的小羊羔，在它们身后的一匹老驴上，一位佝偻着身子、衣衫褴褛的牧羊人，正缓缓地骑来。

“小伙子，麻烦给我的羊娃子让个路。”初一听出来了那牧羊人应该是一位老奶奶，他也就先恭敬地闪到了一边，让羊群和老太先过。

“谢谢，谢谢，真是乖娃娃。”那老太从初一身边骑过时说道。初一也趁着这机会打量了她一番，她穿着一身破旧的羊毛衫，腿上则裹着一条打着补丁的棉裤，恐怕是因为担心湿气入体，在那棉裤之上，她还垫了一张脏兮兮的毛毯，她的双手还戴着一对黑色的手套，脸上的皱纹则和她的语气一样苍老。

而当她和她的羊群走过之后，路上则留下了一地的羊粪球，初一这才明白刚才那股粪味儿是从何而来。

“真不讲卫生。”见那牧羊老奶奶走远，他嘟囔了一句，仿佛已经将自己随地放水之事给忘了个干净。

当初一回到千丝客栈之时，麻镇长还并未上门，天焱则依旧埋头于书本。初一和他简单地讲了讲与唐棠的“沟通”，接着就打算回自己的屋里去休息片刻，一夜未睡再加上和唐棠拼酒，即使是强壮如他，这会儿也感到了一丝疲惫。至于唐棠，他则没有丝毫担心，之前在酒桌上，他已经向对方透露了自己和天焱的住处，他估摸着等她酒劲儿过了以后，自然会来归队。

这一觉初一睡得异常舒服，最后还是麻镇长到来的敲门声才将其唤醒。

此时已近黄昏，麻镇长则一脸歉意，仿佛是因为让初一二人久等而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初一已经对这位镇长的性格不以为意，不过他还是迅速地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

麻镇长接着便将失踪案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第一起失踪案发生在十几天前，当时他以为孩子只是走失，在安排手下将四周的林子都搜了个遍也无果之后，他只能以孩子丧身于野兽之口而结案。后来，他组织了十几个壮丁，将镇子附近稍微大点的野兽给打了个遍，也算是给了那对父母一个交代。之后，镇上也确实消停了几天，不过，从第二起失踪案开始，基本每过一天，镇门口的公告栏之上，就会多出一张告示。

镇上的学堂也早已停课，这倒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在大概三四起案件之后，就根本没有父母再愿意送孩子去上学。不过即使这样，失踪的孩子的数目还是在一天天地增长。

后来的事情初一就都知道了，而现在，这位镇长所能做的，也只是让有限的手下全天候地在街上巡逻警戒，至于他自己，则只剩下对着这些不尽相同的父母，麻木地重复着同样的安慰。

麻镇长说到这里，甚至声音都开始有点哆嗦，他还借此敞开了一些心扉：“两位壮士有所不知，我们这小镇不比林域大城，周围长着的只有些矮柳野药，家家户户干的也都是将那树皮搓成麻绳的下等买卖。以前日子虽说苦，但也还都过得去，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叫我怎么和镇上这一万多的居民们交待。”老人话还没说完，他的眼里就已经泛起了点点泪花。

初一看着面前的这位，红花村方村长的身影，又一次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他感觉自己心里也有点堵得慌，正想出言安慰之际，屋外却传来了让人更加不安的吵闹声。

麻镇长最先缓过神来，只见他用衣袖抹了抹眼角，接着就立马出了门，初一和天焱则跟在了他的身后。

屋外客栈的大厅之中，这时已经站了不少人，而就连客栈的门外，都开始聚起了些好奇的目光。

初一和天焱紧跟着麻镇长，迅速地下到了楼下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