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人性善恶扪心问 何来对错负此行（1 / 1）

我守着芳菲在渡船里一夜没睡，一夜都在思考问题却没有得出个结果显得有些烦闷。

芳菲看出了我有烦心事，用她那稚嫩的双手握住我的手掌将脸靠了过去说道：“我不知道哥哥在想些什么，如果说出来我可以和你一起想办法。有烦恼跟我说我也可以帮你分担那一部分的烦恼，请相信你的妹妹。”

我望着天上的乌云说：“这世界如此宽广却容不下人们遮风挡雨，有天生就远居庙堂之上的人，也有衣不蔽体生于天地之间的人。蒴署城的富商贵族们敛财亿万却还需骗人为奴，燕尾林追寻平等却只是自私的内部平等。那领主为了自己长生杀害自家所有亲人，我为了救这大泽里的亚人却拔剑向同是可怜人的尸魔挥去。明明大家都是在为自己做事，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我也是这样。”

芳菲将我抱住，口吃的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深奥的道理，但是我却能在你这里感受到作为人的爱，这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切切实实能感受到的。在遇见你之前在我只有在母亲那里才能感受到，所以请不要难过，也许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完美无缺的东西，也没有普世的对错，重要的是过程与结果。”

显然芳菲是不懂这些的，她那拼命磕磕巴巴挤出来的话让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东西追求得太极致了那一定会为了追求到极致的一点付出更大乃至全部的代价。我现在要做的只是保护好她一起继续接下来的旅行。

到了上午，我们回到了大泽中，在接风洗尘后，我在一群亚人里看见了前些日子水中救人的水中鲨。他感谢我拯救了他的村子，邀请我去他干妈家中做客，我跟着他的身后一路来到了他干妈家里，说来巧合，那正是我们第一次来大泽时遇到的虎耳亚人家中。在寒暄过后，我知道了他是西边鲨之海里一支鲨族的后人，受魔咒影响变化成妖，被逐出了鲨之海。是这位女性收留了他，将他认作了干儿子。

我们围坐在屋中，席地而坐。我看着他背后没有愈合的伤口问道：“前些日子你为什么要去救那些人类？非但得不到什么好处，还反被他们刺伤。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那鲨鱼苦笑道：“兄弟，你不也是一样吗？救我们这群没有关系的亚人。曾经我爱上了一个人类女孩，就住在那个村子里，起初我们相互许诺将彼此的一生托付给对方，那个时候我过得很快乐。直到有一天那女孩知道了我的身世，不小心失口告诉了她的家人，我们的关系便就此结束了。我现在还是忘不了她，这次她的村子遇难我内心有一种无法阻止的冲动想要去帮她，很奇怪对吧？明明他们是憎恶我们的人类。”

听到了这些话，我将我这段时间憋在肚子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曾经我也不相信人性这种东西的存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我也渐渐相信起了人性的存在。我曾经认为人性是抽象的东西，我错了，在路途之中我感受到了，实际上它一直是具体存在我们身边的。因为大多数人现在都只知道关于自己阶级、种族与身份的人性，而没有怀有超越这一切的人性，我觉得只有当这些阶级、种族、身份都被消灭时，才能得到真正的你我共同接受的人性。现在这个世界或许很久以后，大多数的强者他不会体会弱者，更不可能与弱者有一样的人性，在他们眼中弱者的人性便就不是人性。我认为人性的本质就是对自己以外事物的爱，爱不是凭空产生的，那是我们人性的光辉。我会为了帮助你们而行动，你也会为了爱人的村子而行动。那不只是因为一时兴起，而是因为我们在其中看见了和我们一样的东西。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们有共通点，亚人与我们这些人本质是一样的，大家都会为了一样的东西而高兴，因为矛盾而难过。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两种族的仇恨是因为曾经的一部分人类强权统治者对弱势的亚人的迫害，什么时候一起放下仇恨，两族受压迫的人一起团结起来清算过去的罪恶时，这恨便才真正消失。”

说罢，天空中持续下了一个月的雨终于停了，太阳透过了乌云，射下几缕阳光。雨后的大泽得像一张画纸，画中映衬出整个村子，仿佛是出自名家的书画。外出寻找食物的人也陆续结伴回到了村里。那些归来的男性了解情况后，一一感谢了我对他们家人的照顾，邀请我出席鱼米大泽的亚人特别的庆祝活动。芳菲便跟着几个和她同岁的亚人一起牵着手，准备晚上的活动。

突然一个虎耳的亚人男性将我叫住，看样子相当健壮，他吞吞吐吐的说道：“兄弟，你做的事情俺听老婆说了，真的很感谢你。俺的儿子才刚出生两月，就遇上这样的天灾。娃他母亲也没有多少奶水，俺出门三日只找到了一点食物，俺真的都没有脸面回家见她。俺都不敢想象俺不在的几日她们怎样度过。俺一直都以为人类全部都是贪得无厌、笑里藏刀的，也许俺应该改变对你们这样的人的看法了。这是一颗俺祖辈相传的绿宝石，名叫定风珠。曾经是我祖先过狂风谷所得。它可以抵御狂风侵袭，也许能在你们以后的路途上派得上用场。请你一定要收下它当作俺的谢礼。”

我接过了这一颗绿宝石，谢道：“这宝物我就收下了，我就当这宝珠作为人类与亚人友谊的标志收下了。”说完也跟随着亚人们准备今天的庆祝活动。

芳菲她换上了亚人们的服饰，被美美打扮了一番。头上堆满了亚人们的头饰，绿色的丝带缠绕成一个松散的蝴蝶结发带，绑着她右侧的头发扎起一个小马尾，簪有一猫猫步摇。左右两边分别别有两个黄色星星的华胜，头顶凤冠散发披肩。宛若天上下凡游玩的仙女。

我走到她跟前将刚刚虎耳亚人的定风珠轻轻地放在她的手里。捏住她的手说道：“芳菲，这是你迟到了的十三岁的生日礼物，抱歉本该是我一个月前就为你准备的。这是我们与这个村子的友谊的象征，我想这东西很适合现在的你。”

芳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意识过来了流下了眼泪，扑向了我。我用袖子擦拭着她的泪珠，说道：“明年，等到明年我一定会亲手给你准备礼物。”

芳菲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现在这快乐的时刻就是我最喜欢的礼物了。”

到了下午，我们与村民们一起为晚上的庆祝做准备，村民们虽然都很热情，但以我们是今天的主角为由，基本没有我们能帮忙的地方，让我们去多多走动，看一看他们的村子。于是鲨族青年就带领着我们到处闲逛。我们划船来回在几个村落里穿行，路途经过几片芦苇林，衣服上沾满了芦苇的白花。在夕阳西落时水面与天连在了一起染成了红色，鲨族青年说道：“感谢你们来到了这里，俺今天下午想了很多，俺想俺应该放下顾虑。俺要去追寻俺自己的爱，你作为一个旅行者一定见多识广，是否有遇到过像俺这样爱上人的妖呢？”

我看着天边两只相互伴飞的青鸟，说道：“有的，那是个幸福的故事，你想听吗？”

鲨族青年笑道：“哈哈哈，不必了，请给俺留有幻想吧。俺还说如果没有，俺就去做那第一个人呢，天不早了，他们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刚回到村子里，上到廊上几个亚人孩子就围了过来将刚编好的花环挂在了我们的头顶。廊上两边有亚人用着骨制乐器来伴乐，几个亚人姑娘唱起了亚人的歌曲，我随着他们的节拍鼓掌。

几对亚人男女将我们拉了过去，一起跳舞。笨手笨脚的我因为不会跳舞多次踩到了舞伴们的脚闹出来笑话。芳菲却很快就学会了，她的舞步像一只跳动的白兔，令人眼花缭乱。村里的人拿出刚炒的麦子泡的茶盛在牛角一样的杯子里，邀请我们饮茶代酒，享受这难得的美好时光。

音乐跳舞过后，亚人们端来了饭菜。菜色虽然不够丰富，但是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了，在吃饭的间隙里，远处搭好了一个舞台，表演亚人们的传说故事。故事的主角居然是之前那虎耳亚人说的那个人。这是一个人类斗恶龙的故事，主角名叫乣，不但赶走了恶龙，还传授各种知识给他们。在观影期间我感到这个伟大的人的人十分的熟悉，却始终想不到是谁，最后在与各位亚人欢谈中便放弃想这件事了。

盛席华筵终散场，快乐的时光过得很快，庆典也在笑声中结束了。我们在大泽休息了七日后，又开始了新的旅程，接下来打算向着有两千多年历史的东隅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