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权谋文的黑莲花女配(8)(1 / 2)
接下来的三天内,佟蕙音过得很平静,每天按时用膳,吃药,更重要的是霄烬暄一直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一连三天都没去上早朝。
佟蕙音猜到了他的打算,却也并不在意。
他留在府里陪伴自己,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且她也确实需要他在身边,毕竟,她还需要完成自己的攻略任务呢。
只是,她始终觉得这件事透着诡异,这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地突然改变主意吧?
难道是因为原主的存在让他有所顾忌,不想惹火烧身?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暂且把此事压在了心底,等日后找到合适的契机再慢慢查探。
第二天早晨,佟蕙音醒来时,房中空无一人,床上的锦被凌乱地铺展着,证明昨晚有人睡在这里。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从榻上爬了起来。
她先是走到桌旁倒杯水喝,然后拿过挂在屏风上的披风,一边穿戴整齐,一边轻手轻脚地往门外走去。
刚拉开门,就看到了院中站在一个男子,他一袭黑袍站在廊檐下,正负手仰首眺望天际,神态闲逸悠长。
佟蕙音停顿数秒,然后轻声唤道:“摄政王。”
霄烬暄转过头来,看向她微微挑眉:“醒了,身体可好?”
他语调温和,带着淡淡关切。
“挺好的。”佟蕙音点头道,“我已经每天都按时服药,再休养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那就好。”他颔首,继续观赏着天际云霞,“你身体不便,不必强撑。”
佟蕙音轻声应着:“嗯。”
两人都是一副高冷淡漠的姿态,互相客套着,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霄烬暄。”佟蕙音率先开口,打破沉静,“我想出去转转,不知你可允许?”
霄烬暄转头看向她,声音淡漠:“你想去哪?”
佟蕙音眨了眨眼,面露微笑:“街市啊。反正待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门去散散心。”
正好她也可以趁此机会,去好好了解一下古代的市场现状,为她后续发展事业奠定下基础。
说话间,她已经走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软软地撒娇道:“我们一起嘛。”
他低头瞥了一眼她抓着自己袖摆的素手,眸色微沉:“放手。”
“王爷~”
她眨了眨眼,继续糖衣炮弹:“我这几天病怏怏的,你忍心看我一个弱女子独自行动?”
霄烬暄皱眉,沉默不语。
佟蕙音立马松开他的衣袖,一脸失望地叹息:“算了,想必王爷公务繁忙,自是不会陪我这等弱女子出门去逛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说罢,她就要迈腿离开,不料腰腹蓦地一紧,接着她跌进一具熟悉的胸膛里。
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撩拨着她敏感的皮肤:“本王答应了吗?”
佟蕙音抬眸看他。
男人的眸子深邃黝黯,瞳仁漆黑,仿佛深夜中闪耀的寒星,令人无法直视。
佟蕙音愣了愣,片刻后,她扬唇,嫣然巧笑。
她的笑容明亮纯粹,像是春季初升的暖阳,驱散了他眼角眉梢浮起的薄雾。
霄烬暄微微一怔,旋即勾起嘴角,笑容邪魅肆意:“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很希望本王跟你一起出门?”
“我只是……”佟蕙音抿了抿唇,犹豫道,“你不会介意?”
“不管你做什么,本王都不介意。”他漫不经心地说。
佟蕙音闻言一怔。
这句话,似乎隐藏着某种含义。
可她一时间又没能弄清楚,便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思想过于敏感。
两人用过饭之后,霄烬暄换了一身简洁不失矜贵的黑色常服,随后带着佟蕙音出了府。
两人乘坐马车,径直奔赴城东的一条宽阔街市。
街上车水马龙,叫卖声不绝于耳,熙攘嘈杂的声响充斥在马车的四壁和车厢里,显得很吵闹,但这却让佟蕙音觉得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闹市中央,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期盼。
她掀起窗帘一角,悄悄朝外看去,发现这里大多是寻常商贾和富户居多,普通百姓并不太多。
看着这繁华景象,佟蕙音暗自惊讶。
没想到,这个国家的人民居然也可以过得这么富裕。
马车缓缓驶过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物下方时,她忽然注意到,这栋高楼的顶层正在举办一场诗酒花茶会,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文人雅士聚集在此,吟诵诗歌,品评美酒,气氛融洽热烈。
这个年代有钱人的生活方式和现代人有些类似,不过他们并不缺银子,因此也不必像古代人那样节俭朴素,他们大多选择在城内购买宅院或者别馆,享受着极致奢侈的日常消费。
佟蕙音收回目光,将窗帘放了下来。
她看了看坐在身侧的男人,他安稳淡漠,神情专注,似乎对这样热闹喧哗的画面毫无兴趣。
他究竟怎样才能喜怒形于色,才能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存活至今?
他离开丞相府的几年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这些疑惑萦绕在佟蕙音心间,却迟迟不能问出口。
不过她相信总有一天,她可以问出他想听的话,并且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两人下了马车,来到街市上,佟蕙音一路观赏沿途景致,看见了许多稀罕物件儿。
比如,一串珍珠项链,晶莹剔透,价值万金;又比如,她认识的一种叫做花梨木的木材,可以制作檀香椅子,据说味道极好;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比如一根玉簪子、一块翡翠玉佩等……
佟蕙音越看就越觉得稀罕,忍不住驻足欣赏。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有几个路人凑在一起嘀咕道:“快看,那个小美人,瞧着挺眼生,也不知是谁家送来讨好摄政王的,啧啧,真是美艳绝伦!”
路人乙:“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当今摄政王性子冷漠残暴,若是这些话不慎落入他的耳中,当心人头不保,而且你不觉得那个小美人越看越眼熟吗,好像有点像丞相府前段时间失踪未归的二小姐。”
路人甲:“不是相似,而是完全一模一样啊。而且我听闻那个二小姐在外名声不太好,娇纵跋扈,在外横行霸道,打翻了不少铺子,连丞相大人都不管住,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煞星。”
路人乙:“可不是嘛,比起贵为郡主的相府大小姐来真是差远了,而且我听闻前段时间那二小姐还失踪了,相府上上下下都在派人寻找。”
“失踪了好,省得再出来祸害人了……”
……
“嘘——”
众人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忽然,一股凉飕飕的寒风吹过。
众人吓得噤声不语。
只见那个玄衣如夜的俊美男子缓步踱到众人跟前,目光幽沉如墨,令人心惊胆战。
众人不敢吭声,齐刷刷低垂了脑袋。
这位就是摄政王霄烬暄啊,那可是杀伐果断、手握重权,震慑朝堂的狠角色。
“摄政王、王……”
其中一人哆嗦着开了口,话未说完就被他冰冷骇人的视线逼迫得咽了回去。
霄烬暄没说话,却盯着他们看了半晌。
众人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弥漫着浓烈的戾气,不禁愈发畏惧。
“乱嚼舌根。”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冷漠到极致的字眼
“死罪。”
那几个人闻言,当即如蒙大赦,抱头鼠窜似地跑掉了。
佟蕙音冷眼看着那些人仓皇逃窜的背影,不由嗤笑起来:“啧,一群怂货!”
她笑了笑,仿佛并未在意周遭的异样,依旧在四处张望,并伸手指着那边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商品道:“王爷,你瞧,那边树上挂着的好像是同心结,我们不如去看看吧?”
霄烬暄默然看了她一会儿,面上波澜不惊。
佟蕙音见他迟迟不肯应声,疑惑地转过头,却蓦地撞进他幽深如海的双眸之中。
她愣了愣。
霄烬暄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她方才指的方向。
看着那些老槐树上的那些同心结,霄烬暄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一幅画面:
那是一个雨夜,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穿着一袭雪白的衣裙,手攥着同心结,站在灯火璀璨的河岸旁,一个人孤零零地仰首看着天空。
乌云遮蔽住了月亮的皎洁,天空阴霾一片。
小姑娘的脸被雨淋湿了,漆黑长睫毛沾满雨水,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呆呆地望着头顶,像是不知疲倦地看着那轮月亮。
不知何时,那轮弯弯的圆月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灰败苍茫的夜幕,雨水淅沥,狂风呼啸。
小姑娘抬起头,露出一双布满泪痕的眼睛,怔怔凝视着那轮圆月,喃喃地喊了一声:“娘亲……”
画面陡然一变,从雨夜转化为一场大火,熊熊燃烧的火势吞噬了一切,她被大火卷入其中,最终尸骨无存。
而那颗滚烫的心脏早已碎裂成粉末。
霄烬暄闭上眼,胸腔里传来撕扯般的痛楚。
他猛然睁开眼睛,目光森寒地盯着她。
佟蕙音被他这凶狠的表情给吓坏了,忙轻声询问:“王爷,你怎么了?”
霄烬暄抿紧了唇,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拳头,努力抑制着体内沸腾的愤怒与仇恨。
这个时候,佟蕙音忽然注意到他腰间悬挂着的龙纹玉佩,上面刻有一个大大的“墨”字。
他不是姓“霄”吗,为何会是“墨”字?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眼神闪烁不定。
“走吧。”男子温润清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语气淡然,不辨喜怒:“这种东西没什么好看的。”
佟蕙音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顺从地点了点头:“好。”
话落,他走上前拉起佟蕙音的手继续往旁边另一条巷子走去。
佟蕙音带着满腹的疑问,跟随霄烬暄穿过街道,辗转来到了一间茶楼。
此处位置颇偏僻,街道幽静,周遭店铺鳞次栉比,热闹喧嚣中透着宁谧和祥和。
她跟着男人进入这座茶楼,在靠近二楼包厢的雅间落座。
包间临江而立,站在这里,恰好可以看到街上的热闹繁华。
佟蕙音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青石板路上,思绪渐远。
那个玉佩,很明显就是皇室成员专有的身份象征。不过,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霄烬暄既然与当今圣上同为皇室宗亲,为什么不姓“墨”,而姓“霄”呢?
难道,这当中难道还有什么她未曾知晓的细枝末节。
仔细想想,原剧情中霄烬暄是从政变开始流落到民间的,随之便是先帝驾崩,身为太子的墨景乾继位储君。
可惜,根据她目前所知道的记忆信息资料,还无法完全得到一个准确的推测。
不过,她总感觉这里面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甚至可能潜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佟蕙音垂着眼睑,苦思冥想,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饮了半碗茶水。
啪嗒——
佟蕙音诧异转首,发现自己身边的男人正盯着茶杯出神,神情似乎有些复杂。
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他一下,他才恍惚回过神来:“怎么了?”
“这是我的杯子。”她看着他,出声提醒。
霄烬暄没说话,他凝视着这个杯子,目光晦涩莫测。
佟蕙音看不懂他此刻在想什么,干脆放下茶杯,继续看向外面街道上络绎不绝的行人,默默欣赏良久,待茶水凉了些后,抬手倒了一杯,轻啜了一口。
茶水清澈明净,入喉芬芳。
“这茶不错。”她微笑着赞叹了一句。
霄烬暄回神,端起茶轻抿了一口,淡声回应:“确实不错。”
茶汤色泽浓郁,茶汤中的枸杞子和山楂散发出阵阵甜意,令人胃口大开,同时又保留了清爽的滋味,不会觉得腻味。
佟蕙音眯眸打量着他,眼中流露出一抹探究。
他似乎很喜欢喝茶啊。
她抿了口茶,随后试探性地问道:“王爷今年几岁了?”
霄烬暄侧脸睨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我看王爷您的模样,似乎比我还要大上一两岁?”佟蕙音托着下巴,复又道。
霄烬暄沉默片刻,漆黑如夜空的双眸隐约划过一丝阴霾:“二十。”
佟蕙音怔了怔。
二十?若没猜测的话,他是七岁被原主父亲收留,十七岁才离开丞相府,以此类推,宫廷政变流落民间时他应该是五岁。
佟蕙音垂下眼帘,长而微卷的睫毛遮住眼底的黯然。
五岁……这个年纪,她应该还在父母怀里牙牙学语,撒娇卖萌,而他却已经历过腥风血雨,孤身一人颠沛流离,甚至还险些丢掉性命……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的心智异于常人,但毕竟年幼,童年遭遇到的伤害必定极深。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想起他最终的结局,她忽然有些心疼他。
佟蕙音忍住心中泛滥的酸楚,抬头朝他莞尔笑道:“那王爷真厉害,这么小就能自己养活自己。”
霄烬暄注视她许久,终于缓慢启唇:“你怎么了?”
佟蕙音摇了摇头,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低声道:“只是突然想到了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像王爷一样厉害。”
闻言,霄烬暄的表情顿住,瞳孔紧缩,呼吸也跟着停滞了半秒,随即恢复了往昔波澜不惊的平静。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你会做到的。”
佟蕙音愣了愣,抬起头与他四目相接。
他漆黑幽深的双眸宛若深渊,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但那里面并未有什么东西存在,她根本无法从里面窥见任何情绪——哪怕一星半点。
佟蕙音心底忽然升起一抹寒意,但转瞬即逝,快得连她也来不及捕捉便消失殆尽了。
她笑了笑,将视线移向别处,“借王爷吉言,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达到您现在的高度吧。”
霄烬暄淡淡道:“本王拭目以待。”
气氛陷入短暂的寂静。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安静地坐在桌边品茶闲聊。
期间,他偶尔会抬眸望向窗外的景致,却极少说话,似乎陷入某种思考当中。
佟蕙音见他如此心烦,索性将话题引到别的方面。
“对了,刚刚那块玉佩……”她斟酌着措辞:“那是哪儿来的?我瞧着挺漂亮的。”
霄烬暄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宫中御赐。”
宫中御赐,那就是皇族宗亲了。
她微笑着颔首,“原来如此,看样子,王爷应该是出生于皇族了。”
“嗯。”他依旧淡漠,不置可否。
“这样啊。”她若有所思,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那这枚玉佩是王爷您的贴身之物吗?”
霄烬暄微不可察地蹙眉,眸中掠过一道阴霾,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算是。”
他语气冷淡,眉眼间笼罩着阴霾,眼底像覆盖了一层灰白色的云雾,让人看不真切,却又莫名觉得压抑。
佟蕙音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异样,识趣地闭嘴不再追问。
不管如何,她只需要知道他是皇族宗亲就够了,不该问的,她一概不问。
不过,这也恰好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这玉佩果然不简单。
霄烬暄自幼父母双亡,唯有这枚玉佩陪伴他长大,因此,在他心里,这枚玉佩或许占据着非比寻常的重要意义,他一直珍藏到现在。
那么这枚玉佩极有可能是他父母留给他的遗物。
佟蕙音暗忖片刻,用手指摸了摸杯壁,状似不经意地闲聊:“王爷,我看你这么珍惜这枚玉佩,想必是很重要的人送给你的吧,意义特殊。”
闻言,霄烬暄握着茶盏的手蓦地攥紧,眼角余光扫向她,目光深邃莫测,令人看不透彻,“你怎知它对我而言意义特殊?”
佟蕙音笑容灿烂,眼底浮现出温柔的暖意:“因为,你一直都带在身边,这足以说明,它对你而言非比寻常。”
霄烬暄眸光闪烁。
佟蕙音的笑意渐深,轻声细语地说道:“我曾经听母亲说,一旦遇到特别贵重且意义非凡的东西,就要把它戴在身边,一辈子都不能弄丢。”
“是么。”他嗓音凉薄,语气颇显讽刺:“她总爱骗人。”
佟蕙音怔了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她”,指的必定是他母亲。
她垂眸,敛去眼底的怅惘与哀伤,努力维持平静的语调道:“你母亲应该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毕竟天下间没有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子女,血浓于水,舍不掉亦弃不掉,这便是亲情。”
“亲情?”他冷漠地勾起唇畔,淡哂一声,“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能换取本王想要的东西吗?”
他抬眼看她,神色清寒,毫无温度:“若是能用这种虚假的情换来的东西,本王宁愿不要。”
佟蕙音微愕。
半晌后,她缓缓地吐出几句话:“王爷,我不明白你的心态,但我只是站在一个客观的立场上跟你谈论这件事。”
“呵……”,他忽而低笑,眸光沉郁如墨:“本王不需要你站在什么立场上来讲话,你又懂本王什么呢?”
他的脸上挂着嘲讽的弧度,仿佛在笑话她的天真幼稚。
佟蕙音咬唇,心底涌起阵阵酸涩。
这个男人从未将任何东西放在心上,包括他的至亲。
他甚至从未体验过家的温暖,从来都只知道凉薄残忍,暴戾无情。
佟蕙音的心脏忽然抽痛了一下,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隐隐泛疼。
果然是被黑暗的童年所荼毒的可怜娃子。
她微微凝眉,掩饰住眼中的异样情绪,继续问道:“王爷想要什么东西?”
霄烬暄敛去了嘲弄的笑容,淡声说道:“权势。〞
佟蕙音微愕,随后反驳道:“你想要权势,可以凭自己努力去争取,不需要靠任何人施舍和帮助。”
“那是因为你不懂。”他薄唇轻启,嗓音低沉,夹杂着一丝讥笑,“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权势的真相,你就会发现它比你想象的要好。”
佟蕙音摇头失笑,笑得有些黯淡:“权势利益固然好,但太容易让人迷失了。”
他冷哼,似乎并不赞同她的话:“那么你可知,权势是最难抓住的?”
佟蕙音看向窗外,缓缓说道,“我知道,但我曾亲眼见过有人为了权利而杀死妻儿,有人为了钱财抛弃妻女,还有人被权势蒙蔽双目,忘记初衷……权势是一颗毒瘤,会让人上瘾的东西。”
霄烬暄静默片刻,忽然问道:“倘若有人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用他毕生仅剩的全部来交换呢?”
佟蕙音回望他,认真说道,“我宁愿选择自己去努力。”
她的眼神澄澈坚定,不掺半点犹疑之色。
霄烬暄盯着她看了几秒钟,随即轻蔑地冷笑。
佟蕙音察觉出他眼神中毫不掩饰的鄙夷与轻视,眉心皱起:“那王爷你追逐权利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他眯起黑眸,嘴角噙着冷笑,“为了站在权利的顶端俯瞰芸芸众生!”
“你——”佟蕙音愣住,震惊于他这番狂妄的话语,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他的脸色瞬间阴冷下去,语调变得尖锐:“怎么?”
佟蕙音垂下眼帘,语气平静无澜:“那你想过没有,在追逐权利的道路上你会得到什么,背负骂名,众叛亲离,孤苦伶仃,甚至是丧命?”
她的语气虽然平淡,却透着股笃定,仿佛她已经看清楚了某件事实。
“你这是在威胁?”他怒极反笑,声音愈发冰冷。
“不敢。”她轻笑,语气依旧淡漠。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又能如何呢?”他逼近一步,俊美的面庞近在咫尺,眸光森寒:“本王想做的事情从来没人能拦得住,包括你!”
佟蕙音抬眸,波澜不惊地看着他的脸,语气平静,不疾不徐:“我承认权势确实诱人,但有些东西却远比权势更加珍贵。譬如,人情,人情是人类的根本,是永恒不灭的力量,人情比黄金还要贵重,权势再好,终究不敌人情,王爷你扪心自问,你的心是冷的还是热的?人性贪婪自私,王爷你能保证将来你拥有了权力就不会像历史上那些暴君一样,做出残暴不仁的事情?”
她的话句句在理。但在霄烬暄听来却充满了警告之意。
她似乎在暗示他,倘若他有朝一日想要篡位谋逆,她会毫不犹豫地阻止他!
霄烬暄冷冷一笑。
他伸手扣住佟蕙音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的眼睛,眼底闪烁着嗜血般的红芒,唇边勾勒着诡谲的弧度,“佟蕙音,你知道忤逆本王的代价吗?”
警告,反派霄烬暄黑化值正在上升,当前黑化值7——
佟蕙音微微蹙眉,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我并非忤逆王爷,也不是为了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判你,而是为了让王爷明白,世间万物都有两面性,权力亦是,你可以让它成为保护你乃至身边人的利器,但不是沦落成为它的奴隶。”
她的嗓音清脆干净,如同山涧叮咚流淌的溪水,带着一种令人舒服的安宁感。
她观察着他的反应,语调依然很平静:“或许在其他国家的君主看来,你们的皇族是高贵的,他们尊敬你们是因为你们有足够强大的兵马和富庶的江山。可是你要清楚,一个国度想要强盛,除了军队之外,还必须要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才会拥有更长远的未来。你想想,如果将来的一天你坐拥天下,却发现自己治理的国家已经腐朽不堪,人口流逝严重,国库空虚,百姓食不裹腹,你会不会后悔曾经做出的决策?你应该比我清楚,你是个怎样的人。”
佟蕙音的语速依旧很平稳。可她每一句话都戳穿了霄烬暄心中最隐秘的担忧。
霄烬暄怔忡半晌,沉默地注视她,眸中的戾气消散许多,却仍旧抿紧薄唇不说话。
宾果!反派霄暄黑化值下降,当前黑化值6,还请宿主再接再厉——
良久,他放开她,坐回原位:“那你告诉本王,什么叫权势?”
佟蕙音松了一口气。
随之微笑着迎上他的目光,语调从容不迫:“人,不管男女,总要为自己而活,为自己所爱而活。所谓权势就像一条绳索,可以牢牢牵引着一群野兽,让它们互相厮杀,直到一方彻底死亡,剩下的另一个才有资格爬上那个宝座。”
这一次轮到霄烬暄哑口无言。
良久,他抬眸凝视着她,眸色复杂,“那如果我说我不在乎权势呢?”
“那也无妨。”佟蕙音耸肩,笑容淡漠,“我也不在乎。”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只不过我希望,我能把握住现在所拥有的东西,毕竟,人生苦短。我可不愿意用余生去追逐一些虚幻的假象……我只想活得自在些。”
她的神态坦然,眼底澄澈透亮,似乎在说着与自己全然无关的话,然而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霄烬暄心跳骤快。
她说——
她想活得自在些。
她的语气那么轻描淡写,仿佛是在谈论今天天气真好一样,可是他的眼眸却渐渐变深。
她在拒绝他的提议。
她不想要他的权力,不需要他给她庇佑。
可是她又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的心思太过缜密,也太过聪慧,让他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