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以正合,以奇胜(2 / 2)
一通鼓罢,手持坚盾长矛的明军步兵已跟上了骑兵的脚步,步兵们顺着战马间的空隙渗透进去,手中长矛见人戳人,见马戳马。
而漠北骑兵们一波接一波,个个嚎叫着挥舞着单刀,踏着同伴的尸体奔上最前线厮杀。就像潮水一样赶不尽、杀不绝。
二通鼓罢,两方士兵们纷纷杀红了眼,漠北骑兵以更凶悍的姿态冲锋厮杀。明军骑兵们织成的铁网本来被撕出一道裂口,可这裂口不多时就被赶上来的步兵们补上,织成了一道更密集的铁网,绞杀着每一个冲进来的敌军。
此时,战场上原本黑黄的土地吸饱了鲜血,常年坚实的冻土层此时成了一大片鲜血跟黄土和成的泥地。
不管是明军还是漠北骑兵,阵亡的士兵少有留下全尸的,刚一倒地就被战马践踏成肉泥。
土地上的鲜血开始向着战场周边扩散,就像那片战场已经站不下索命的鬼差们,这些迈着鲜红色脚印的鬼差纷纷被挤到战场外的空地上。
三通鼓罢,两方仍旧未见胜负,漠北骑兵战意正浓,明军阵型凝而不散。
忽然之间,明军阵中又响起一通战鼓声,那些大炮纷纷收起火舌。中军指挥台上,军师曾宪扔下一面令旗,台下一位着黑袍持长枪的少年将军接过令旗,翻身上马,令旗一挥,五百个身披重甲的骑兵随着这少年将军冲出中军阵地。
这支重甲骑兵并未向前线冲去,而是绕了极大的一个圈,向着敌军侧翼冲杀而去。
此时漠北骑兵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前线明军织成的那张铁网上。此时见侧翼被袭,急忙组织力量阻拦。
可这支骑兵人马皆披重甲,弯刀砍上去,只能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刀口。这重甲骑兵也不多恋战,而是径直向着敌方中军杀去。
此时漠北骑兵中军的指挥官们,看着这支一往无前的重甲骑兵,纷纷担心起自己的安危,前方冲杀的骑兵们也担心起了自己的后方,漠北大军登时大乱。
又一通战鼓声响起,明军前线士兵组成的那张铁网展开,把每一个漠北骑兵装进这张铁网的攻击范围里。原本悍不畏死的漠北骑兵担心起了自身的安危,作战的姿态一下子就绵软起来,原本扑食的饿狼此时像是被拔了尖牙一样。
漠北大军中军阵内的指挥官们眼见这支重甲骑兵势不可挡,于是下令撤退,可此时大军乱作一团,没有多少士兵听到撤退的命令,指挥官们眼见重甲骑兵越来越近,只能带着亲兵自行撤退。
又过了一会,前线厮杀的漠北骑兵终于发现中军指挥官已经撤走,而先前明军那支重甲骑兵则堵住了自己的退路。前方明军那张铁网中,不断有骑兵、步兵加入,这张网越织越密,誓要绞杀掉网中的每一个漠北骑兵。
漠北骑兵们眼见退无可退,于是做起了困兽之斗,个个更加悍不畏死地厮杀。
后方那只重甲骑兵中,那名少年将军令旗一挥,重甲骑兵分成左右两翼,包围圈露出一道大缺口。
漠北骑兵们一看有了可以逃出生天的突破口,纷纷向着缺口处杀来。但作战姿态全然不像先前那般悍勇。原本扑食的饿狼此时变成了瘸腿的野狗,夹着尾巴,想要从这张天罗地网中找到一线生机。
此时那支重甲骑兵也疲惫不堪,这身重甲足足有六十斤重,刚才又一阵长途冲杀,此时连人带马个个气喘吁吁。
那名带队的少年将军下了一声军令,重甲兵们个个下马卸甲,脱去早已被汗水浸透的外衣,抽出斩马刀赤膊上阵。这些重甲兵个个身形高大魁梧,一身黝黑的腱子肉,远远看去就像一群人形的猛兽。
脱去盔甲的重甲兵们挥舞着斩马刀,遇马砍马腿,遇人砍人头,不一会个个浑身浴血,看上去就像一群嗜血的魔神。
逃亡的漠北骑兵们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丢掉弯刀,使劲用马鞭抽打战马的屁股。
此时那名少年将军也赤膊上阵。与那些黝黑的壮汉相比,这个少年将军显得有些瘦小,皮肤也显得白上许多。远远望去,那少年就像指挥这群魔神索命的鬼差。
少年将军右肩上有一团纹身,看上去像一道符,符的形状像一条大鱼。
漠北大军撤退的指挥官中,有一位是单于跟前的国师,此时看着那少年右肩上像大鱼的纹身若有所思。
此战明军大胜,漠北骑兵伤亡大半,只有少数人逃出生天。
到了晚上,曾宪的军帐中,曾宪正在写此战的战报,一边写一边耐心地给铁依讲解此战用到的战法。比如说之前提到的以正和以奇胜,先命令前锋部队稳住阵型,首先确保己方不会失败,之后等待机会派出奇兵,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又比如先前那位带重甲骑兵冲杀的少年将军,在最后合围时,刻意放出一道缺口,这是兵法里说的围师必阙,如果把敌人死死围住,敌人会做困兽之斗殊死一搏,如果放开一道缺口,让敌人看到一线生机,反而会瓦解敌人的斗志。
曾宪说完,看着一旁恍然大悟的铁依,不觉也微笑起来,接着曾宪摆手召来一个传令兵。
“今日带重甲兵冲杀的那位少年将军,就是你要找的韩光。”曾宪对着铁依说完转头看向那个传令兵:“带铁小姐去找韩光。”
即使铁依早就猜到那名少年将军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听曾宪说完还是有些惊讶,这韩光小小年纪就把兵法用的这么纯熟,今天看又他上阵杀敌,每次出手都冲着敌人的要害,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而且能指挥动那五百重甲骑兵,显然是身经百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