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重拾真名(1 / 2)
日沉西南、云泛红霞,转眼已近黄昏时分。
望着迎面走来的三人,彼得罗夫松了口气——再拖下去,就没时间向大家宣讲自己绞尽脑汁才设计出来的杰作了。
什么?之前宣传的是莫斯科新游戏,现在分明是以醋充酒?
彼得罗夫试图否认这一指控,在他看来,自己仍然是地地道道的莫斯科人。那么,自己推出的游戏大概也能算是伟大首都的新风尚。
真的如此吗?
彼得罗夫清楚答案,他心中依旧徘徊着焦虑与不安,这种胡搅蛮缠的歪理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突然放弃。
一五一十地坦白实情,肯定会遭到众人的冷眼、嘲弄或指责。在小男孩看来,这可比干脆利落的鞭笞更令人难以忍受。
抱着这种难以对他人言说的青涩情绪,彼得罗夫紧咬下唇、目迎三人入队。
和预想中一样,朱洛娃直接小跑着溜到了霍尔金娜身边,向她倾诉自己刚刚遭遇的惊吓。
从很久以前起就是这样,算上另一个早已不在的人,她们仨儿可是组平日里形影不离、恨不得同吃同住的好姐妹。
‘那个女孩的名字好像是……’思绪刚一深入,就被彼得罗夫自己慌乱地打断了。
迄今为止所有的消失者,在黑天鹅港都是不能轻触的禁忌,没有孩子敢公开怀念、谈论失落的同类,这弄不好可是会招来‘厄运’的。
思生惘,惘生邪。
好孩子彼得罗夫不打算跟着消失,所以他干脆连想都不去想,立刻把注意力转到18号和38号身上。
这两人的动向同样没有偏离常轨,明明走进了人群却还隐隐保持着与他人的距离,就像是混迹在绵羊群里的黑山羊,随时都可能昂首离开的样子。
‘古怪的家伙。’紧张的彼得罗夫靠在心里碎碎念来聊作排解,登场的时机已经到来。
不知怎么地,彼得罗夫突然回想起了自己刚被送来黑天鹅港时的情景:除去那两个孤僻者外,所有孩子都围绕在自己身边,听自己讲莫斯科的事儿。
充裕的物资配给、易得的体面公职、远超外地的工资收入,人人都有小卧车和度假别墅,超市里摆着琳琅满目的进口货……
亲身经历的实话、道听途说的流言、信口胡诌的诳语,为了留住听众,彼得罗夫记不清自己到底往外说了多少东西。
是为了满足虚荣心?还是为了逃避孤独感?
长鼻子的小男孩不知道答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听众还是随着时间流逝越变越少了,到头来仅剩最后一人——潘采夫。
彼得罗夫凝视自己唯一的听众、最好的朋友,收获了一个满是鼓励味道的热忱笑容,原本忐忑不定的心顿时安稳了不少。
两人起初只是诉述者与倾听者的简单关系,后来互感投契便越走越近,并于前年正式互赠礼物以作交友纪念。
彼得罗夫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镀金帆船模型送给了潘采夫,对方则以亲手制作的贝壳风铃充当回赠。
两人从此成了亲密无间的挚友,这场戏也是双方通力合作的产物——为了让小男孩重新成为引人关注的焦点。
“彼得罗夫,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快点开始吧!”见挚友迟迟不肯行动,潘采夫决定由自己先发,干干脆脆地推他一把。
“是!”追怀往昔的彼得罗夫被吓了一跳,连忙纠正自己的失态,“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开始了。”
“所以,到底怎么玩,我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安东瞪着黄褐色的眼睛,粗声粗气地抱怨。
消瘦苍白的安东,不是唯一感到烦闷的人。挨着他的谢尔盖立即开口帮腔,并肩向发起者施加压力。
作为三人组核心的雅可夫,看热闹般笑了笑,没有明说什么,却给靶子带去了比前二者更大的压力。
‘他不会是已经看出来了吧?’彼得罗夫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就是那个被盯牢的靶子。
自觉没有退路的小男孩,只能强撑着为众人进行规则介绍:“新游戏的名字叫石头,玩法大致是……”
万物皆有根源,彼得罗夫设计的游戏自然也不例外,它实际上就是萨乔萨乔的变种,小男孩基于童年回忆的修改产物。
首先,每名玩家都需要给自己设置一个虚拟身份:姓名、年龄、职业、居住城市,最喜欢的食物、宠物和运动等等,并在众人面前大声地诵读一遍。
其次,所有人站成一圈,由发起者,也就是彼得罗夫担当第一任执事,准备发球。
然后,游戏正式开始——所有人齐呼‘是谁’,首席执事从虚拟名字中随意选择一个回答,然后把球扔给其他玩家:
如果该假名与该玩家相对应,他就应该接住这个球,成为新任执事/发球者;如果这个名字与该玩家不对应,他就得把球直接踢回去;另外,执事喊石头时扔出的球,也是必须接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