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小纸鸢呀(1 / 2)
在林江年印象中,纸鸢一直都是个情绪不喜形于色的少女。
她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用清冷的容貌,冰冷的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很少表露过自己的真实情绪,也从未表现出过对任何事物的喜欢和厌恶。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情绪。
相比于那位冷冰冰,毫无任何感情的长公主,纸鸢显然正常的多。
当林江年惹恼她的时候,她也会生气。
当林江年‘欺负’她的时候,她也会表露出不满。
林江年时常会想起,她是临王府中那个‘权势滔天’,令人‘闻风丧胆’的小侍女。
手段狠辣,杀人如麻!
很显然,她并没有如她表面那般柔弱。年纪轻轻近三品的实力,让她足以自傲。
天下少有敌手!
但另一方面,林江年也会在某一刻突然意识到……眼前的纸鸢,也还只是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
就比如此刻。
当眼前的少女,正披散着头发,露出一张略显憔悴的白皙脸蛋儿,曲着腿坐在床边,盯着他。
那双往日清冷的眸子,像是蕴含着某种情绪。柔弱中带着几分委屈,倔强中又似带着赌气,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
一言不发。
却胜似千言万语。
这一刻,林江年心头某处柔软像是被狠狠戳了一下!
平生第一次瞧见纸鸢露出这样的神情模样,林江年心疼不已!
愧疚以及深深的自责感涌上心头。
昨晚才刚刚拿走了人家女孩子最重要的东西,结果转头他就消失了一天!
他真该死呐!
“都是殿下不好,是我冷落小纸鸢了,殿下错了,向你认错好不好?”
纸鸢没说话,依旧倔强的瞪着眸子盯着他。
当林江年那满是心疼关切又愧疚的目光注视过来时,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些许挪开视线,不看他。
冷着脸儿,依旧一言不发。
这副柔弱而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把林江年心疼坏了。
“殿下知道错了,不该今天冷落我的小纸鸢。是殿下该死……你看我这不一回来,就马上来找你了吗……”
林江年坐在床榻边,握住了少女放在被褥上的那只小手,凑近了些:“纸鸢伱要是生气,要不打殿下一顿出气?”
“我保证不反抗,怎么样?”
林江年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坐在床榻上的纸鸢依旧一言不发,微微低眸落在被林江年抓住的那只手,下意识想要抽出。
“放开。”
她冷着一张小脸儿,声音清冷。
“那你原谅殿下好不好?”
纸鸢没看他,目光落在小手上,用力的抽了抽,还是没抽动。
小手儿被林江年抓紧,没松开。
“疼!”
纸鸢抬眸看了他一眼。
听到纸鸢说疼,林江年这才小心翼翼松开。
虽然不太相信纸鸢是真疼,但从某方面来讲,纸鸢武功远在他之上,她要是真想挣脱掉林江年的束缚,轻而易举。
她以往每次都没能挣脱掉,显然不是真的挣脱不掉。
而她眼下喊疼……
不管是真疼还是假疼,林江年都不可能熟视无睹。
素手恢复自由,纸鸢轻揉了揉白皙的手腕,抬眸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见林江年正满脸‘讨好’的神情。
“哼。”
一声弱不可闻的轻哼,纸鸢移开视线。
留给林江年一个精致清冷,又带着几分傲娇的侧脸。
林江年则是坐在床榻边,看着床上傲娇少女清冷绝美的脸庞,轻声开口狡……解释起来。
“今天本来是想等小姨离开以后,再过来找你的,没料到赵相突然派人过来。赵相在朝中威望极高,势力庞大,不可小觑。他派人来,不可懈怠……”
“我本想着去见他一面,晚点回来就去找你。只是没想到,这一去回来就到晚上了……”
说着,林江年愧疚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他的确是没意识到这一点,也忽略了昨晚眼前少女在经历了到女人的转变后,正处于最脆弱迷茫没有安全感的时刻。最需要的是陪伴和关怀。
而林江年又突然离开冷落了她整整一天,纸鸢心中委屈有气是正常的。
没气才奇怪!
而这一切,也都因林江年没有经验。虽说对男女之事早已熟稔于心,但对女子心思,林江年却也并没有什么经验。
毕竟不管是之前的柳素还是小竹,跟眼前的纸鸢情况都不太一样。
跟柳素的话,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一场意外。
也算是一场交易!
两人之间当时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交流,情愫或许有,但肯定比不上两人身体上交流的深度。
柳素的初衷是给林江年解身体上的情蛊,目的是解毒,加上多少有几分被迫的心理,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温存。
至于小竹,她的身份本就是林江年的贴身丫鬟。哪怕林江年冷落了她,她也多半不会有太多怨言。
但纸鸢不一样,她虽然以前名义上是林江年的贴身侍女。但毕竟好歹是昔日雁州郡守之女,身份上算是落魄的大户人家千金。
哪怕在临王府时,也从来没人真正当她只是一个小侍女。就连林江年之前都曾怀疑过,她是不是林恒重的私生女来着……
纸鸢依旧没说话,静静曲腿坐在床榻上,腿上裹着被褥,身上穿着单薄的素衣,如同一位安安静静的少女。
冷艳又有几分可爱。
林江年静静欣赏着少女的模样,轻声细语着开口:“原以为这位赵相会避嫌,毕竟满朝文武都盯着呢,没想到他倒是不怕,敢光明正大见我。”
“这位赵相心怀天下百姓,似乎并不那么赞成削藩……”
“如此一来,万一将来真的跟朝廷闹翻了,这位赵相或许将来能成为咱们的助力也说不定……”
“……”
林江年轻声跟纸鸢讲起今日发生之事,与那位赵相见面,互相博弈试探,以及他接下来的打算,都小声的告诉了纸鸢。
纸鸢只是静静听着,轻抿嘴唇,一言不发。
“你说,这位赵相今天愿意见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林江年突然问道。
他低头看向纸鸢,纸鸢依旧沉默着,眸中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
半响后,她才面无表情道:“试探。”
言简意赅的回答。
林江年笑了:“没错。”
“他今天,的确是想试探咱们临王府的态度。准确来说,他好像是在试探我的态度?”
林江年不知想到什么,若有所思。
纸鸢抬眸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不过,这也能看的出来,如今朝堂上的确很乱。先有兵部侍郎被满门抄斩,周辉光和高文阳的死,又让六部的那些官员人人自危。尤其是……”
说到这里,林江年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吏部侍郎高伯彦为求自保,不惜对自己的亲儿子痛下杀手,向那位三皇子索取荣华富贵……可谓是畜生不如。”
“结果有意思的是,他昨日又突然派人来邀我,这就有意思了……”
林江年目光闪烁着几分玩味,低头见旁边的少女依旧沉默不言,又轻轻抓起她的小手:“你说,我该不该去见见他?”
“随你。”
纸鸢语气不冷不淡,听不出情绪。
“还有一件事……”
林江年停顿了下:“太子殿下也派人来找我了,说想见我。”
听到太子殿下,纸鸢微微抬了抬眸。
“听说太子殿下前段时间病重,至今没有痊愈,如今东宫那边自乱阵脚。那位太子殿下这个时候想见我,有何目的?”
林江年问起,又似在自言自语。
纸鸢静静听着,那双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微微凝起。
“说起来,这位太子殿下好像是赞成削藩的。”
林江年轻笑:“他在朝中主张削藩早已人尽皆知,按理来说应当跟我这藩王之子水火不容,可他这时却突然说要见我……”
“纸鸢你说,他打着什么坏主意?”
纸鸢清秀的脸儿微微凝着,半响后,摇头。
“说起来,咱们临王府的处境也不太好啊。”
林江年轻叹了一口气:“这位太子殿下要削藩,我又与那位三皇子水火不容。他们将来哪一个成了皇帝,对咱们来说都不太妙啊!”
“你说,该怎么办?”
纸鸢沉默着,没回答。
“那你说,我明天该不该去见那位太子殿下?”
林江年又轻声问起,似想到什么,笑道:“万一我明天去了,这位太子殿下不讲武德,在府上埋伏下五百刀斧手,等我刚到东宫,那位太子殿下摔杯为号,五百刀斧手就跳出来把我给宰了……”
“怎么办?”
听到这,纸鸢终于微微动容,她抬起眸子看了林江年一眼。半响后:“我跟你,一起去。”
“纸鸢你打得过五百刀斧手吗?”
“……”
“还是说你打算跟你家殿下一起殉葬?”
“……”
纸鸢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开个玩笑……”
林江年轻笑:“放心吧,那位太子殿下干不出这种蠢事。相反,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我活着的人了……”
纸鸢沉默着,一言不发。
但眸中,却始终有几分担忧。
“那你说我应不应该去?”林江年又问道。
纸鸢看了他一眼:“你心里已经有决定了吧?”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