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十七年蝉的那年夏天(二合一!)(1 / 2)
那年,她十岁。
云游的师父将她带回了山。
所有人都夸她惊才绝艳。
她不明白那有什么好夸的,只不过是别人的剑法她看过就会而已,并不难。
春日雨。
夏蝉鸣。
秋风起。
冬雪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年她差三个月十七岁,距离超脱凡俗的先天之境界仅半步之遥。
本以为会就这样继续下去。
可是那一天,师父把她叫了回来,问她对未来有什么想法。
想法?
她没什么想法。
既没有喜欢,亦没有不喜。
就这样一个人待在山上无人打扰独自练剑即可。
并非喜欢剑,只是找不到其他打发时间的东西。
师父说她有个未婚夫,是家里在年幼时便定下的,问她要不要嫁人。
是啊,她似乎是有婚约的。
是谁来着?已记不清了。
似乎是那个年幼时总瑟缩在孩子们外面的小孩。
他很卑微,但心底满是戾气。
她能感觉到得到。
那么嫁给他?
是两个人一起生活吗?
她忽然有些惶恐。
习惯了一个人,便不想打破自己固有的生活。
她不想成亲。
于是师父派了两个人随她回去退婚。
虽已打定主意退婚,可路上她总会胡思乱想。
因为跟着来的那个苍蝇很烦人,总是嗡嗡叫,就好像孔雀开屏一样晃来晃去,讨厌。
路上没时间练剑,她总要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于是就想到了那个人。
可她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就连那个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模糊印象记得他不喜欢说话,会被其他孩子欺负也不敢还手。
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回了斜月城,这里与记忆中似乎并无不同。
但记忆里的斜月城已模糊了,大概就算有变化她也看不出吧。
家主见到她很开心,家里的宴会很讨厌。
那些人夸赞着、恭维着、讨好着。
可她只觉得他们烦人。
就连那位家主似乎也变得陌生了许多,甚至与她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似乎对他们来说,天玉阁的少阁主芈思悠已经不再是芈家的庶女芈思悠了。
是了,她爹娘早就走了,她对这里没有丝毫留恋。
她要去退婚,自此之后便再无烦恼,只要继续在山上日复一日的练剑打发时间就好。
芈家家主同不同意她已不在乎了。
她去了白家。
那一天,她见到了他。
原来他叫白夜。
只是他似乎与想象中不同。
没有卑微、没有懦弱,他总是自信满满的模样。
哪怕面对白家家主与长老的刁难与其他白家人的看不起,他也依旧淡然自若面带温和笑意。
她对他产生了好奇。
他并不是很好看的模样,但笑起来又很舒服。
只是笑的很假。
是的,很假。
她天生就比他人敏锐,所以她感觉的出来,他的笑容看似温和,实则疏离。
难道他与她一样对什么都不在意?
但她不在乎那些。
她讨厌麻烦。
于是她提出退婚,当着无数白家人或嘲讽或看戏的鄙夷眼神,他含笑答应。
她忽然有些后悔。
并非后悔退婚,而是大庭广众之下退婚,是否会让他难受?
她果然讨厌麻烦的事情。
后来她想找他解释,可是看到那个一起跟着来的讨厌苍蝇去威胁他,还要废掉他的丹田四肢,她正要出手,却看到那只苍蝇被他一拳一拳打死了。
虽然他也受了伤,但似乎又有些夺目的光彩。
只是,仅此而已。
一别两宽,从此天各一方,她可以继续过她平淡的生活了。
于是她回了山。
原来那只苍蝇是朝廷的皇子。
朝廷派人来要人,可这里是天玉阁,最终也只是不了了之。
后来
再后来
春去秋来。
冬雪消散夏日炎炎。
那一年她十八岁。
师父说相思谷有处秘境被人发现,据说里面有上古武圣的传承。
于是她随着师父一起去了秘境。
她又见到了他。
不,那不是他。
他不会这样骄纵轻狂,仗着点儿血脉觉醒的火焰能力便目空一切。
闯关很麻烦,师父拦住了那些鬼灵让她去取传承。
她又见到了那个讨人厌的白夜。
他想抢夺传承,还想要她反悔退婚。
她懒得计较,传承?
他想要就拿走吧,她从不在意那些。
可那不是传承,那原来是武圣残魂想要夺舍的阴谋。
他被夺了舍。
她杀了他,可也深受重创濒临死亡。
临死前她意识已有些模糊。
死并不会让她恐惧。
既然在世上了无牵挂,那死便死了吧。
死后大概也能再见到爹娘吧。
只是已记不得他们的模样了。
他们恐怕也认不出自己了吧。
接着她又见到了他。
她被救了回来。
他似乎有些无奈,只是自言自语说着什么“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之类让人听不懂的话。
他带着她找到了一个没几户人家的小村子。
春去秋来。
那一年,她十九岁。
伤已快要好了。
她也早已换下了那身白衣,换上了农妇装扮。
她也学会了笼着袖子蹲在门槛上看他劈柴发呆。
过去她不喜欢说话,但现在话多了起来。
也许是从前没有能懂她的人。
因为他对她没兴趣,对芈家没兴趣,对天玉阁也没兴趣,所以她觉得很轻松,也很舒服。
她会对他说练剑的事情,会说练剑的事情,还有练剑的事情。
因为她过去的人生中就只有练剑的事情。
明明是很枯燥的事情,可他却总是撑着下巴笑意吟吟的听她说,还会时不时问一句“然后呢”。
有时候在路过农妇的打趣中她也会想,如果是他的话,一起生活也可以的吧?
就像现在这样,她还是练剑,他会听她说练剑。
明明烛火惺忪,可她却能与他漫聊彻夜。
早春暮春,酒暖花深。
她开始关注许多以前并不在意的事情。
养鸡很麻烦。
养牛也很麻烦。
赚银子很麻烦,做饭更麻烦。
他讨厌吃鸡皮,讨厌吃肥肉。
他喜欢吃牛肉,但并不总是有牛肉。
他总说饭菜不好吃,味道太淡,甚至还不如他女朋友做的菜。
她问他什么是女朋友。
他说是未过门但住在一起的妻子。
是了。
他之所以对什么事都很疏离,也对自己没兴趣,是因为他有牵挂的人。
他总会一个人坐在门槛上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每当那时候他也会抱怨她伤怎么好的这么慢。
她也不想的
可真到了伤好的那一天,她反而不想好的这么快了。
她还记得那一天,他斜倚门边,影子在夕阳下拉的很长很长。
他说她的伤已好了,他会送她回天玉阁。
他想早些回去,家里有等着他的人。
说起这些的时候,他就连眉眼都是柔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