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学新生(1 / 2)
一张方桌,两个茶碗,一把小茶壶。穿紫衣的童子无声沏茶,一缕白烟淡淡飘起,悠悠散去。
桌子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在岁月的沉淀下散着淡淡清香;茶碗是用整块玉石细雕所做,单这两个碗就得用去两块最好的玉料;紫砂壶上刻有松柏纹样,望之精巧细腻,显然也出自名家之手。桌对面的老人蓄着山羊胡,戴一顶淡蓝色道冠,单看脸全然一副仙风道骨的出尘模样,偏偏又穿了一身大红大紫的锦袍,用着贵气逼人的家具,与和谐二字全然不沾一点关系。
老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抬眼瞧着公孙策:“茶太好了,舍不得喝?”
公孙策赶忙喝茶,讪笑道:“晚辈不通茶道,茶叶好坏喝不出来,入口都是一样的香。”
“瞧得出来。”老人点头,“那就是地方太阔,不适应了。”
公孙策实话实说:“瞒不过您,确实惊讶……”
眼前的老人就是“真武将军”张宏正,今年(2010年)142岁,功勋累累文武双全,更是在严契这代人成长之前帝国唯一的创界法使。公孙策先前只在密室中见过昏迷的老人一面,那时便觉得老人家气度不凡该是飘逸出尘的仙家做派。却不想人家办公室布置得那叫一个富丽堂皇,把全国上下的暴发户聚一块也赶不上人家喝杯茶的阔气。
这就是帝国豪强吗?哪怕大小姐那武国公府也没您这么显摆吧!
“年轻人啊!满脑子想的是淡泊名利,不沾凡尘。”老将军笑着摇头,“凭什么就得淡泊名利?你一身本事为偌大帝国折腾一辈子,干完活还回家住小破房子穿麻衣,你想想这公平吗?我16岁出仕忙活到现在129岁,合该我享受最好的东西。”
公孙策连连点头:“您说得有理。”
“没道理能在这地方教书?”老将军放下茶碗,扫了他一眼,“说说吧,什么来路?什么任务?”
公孙策手腕一抖变出一纸文书,起身毕恭毕敬向老人递去:“仪祭厅巡宙司特等安虞士公孙策,奉旨前来太学视察。”
张宏正接了文书,先看末尾印记。三个印章按次序自上而下排开,当头是特殊任务才用的贵人私印,纯正的赤帝武学战意,中间仪祭厅官印,力量间的关窍细节一丝不差,最后是巡宙司形如游船的印章,代表此人所言非虚。印外文字不过寥寥数笔,无非“身居重任”“行事方便”一类官方套话,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三个印章看完,张宏正心中已经有数。巡宙司的文书或许能做得了假,但眼前这灰发青年十成十是他真武一脉的真传嫡系。无常法构筑的基础是印契模因,诡异天魔的思路是私改后的合神印,诸般神通切换自如多半是此人悟性绝佳,深刻参悟了太学流传的“合一”之谜。
只是一般朝堂中人行事不该这般无规无矩,太学内门的子弟也从没有这号人物……
张宏正敲敲桌子,有了计较:“你是太学嫡系收的私徒,办事牢靠才被安了这一差事。”
公孙策点头:“老将军慧眼如炬。”
“狗屁慧眼,瞒都没打算瞒一下子,瞎子都看得出来。”张宏正瞥了他一眼,“哪一年来的?”
公孙策苦笑:“不能说。”
“什么任务?”
公孙策继续苦笑:“不知道……”
“好家伙,这次影响够大的。”张宏正惊了一声,搓出点火苗将文书焚去,“有猜测了吗?”
“有!”公孙策正色,“严契,秦暝,刘忠武,司徒弈,再加上当朝太子赤子敬,以及一个尚未摸清底细的未知人士。上头认为本次的修正目标,就该在这数人之间。”
这一番话说得不明不白,唯有知晓底细的两人才明白其中真意。公孙策想起了昨夜刘忠武的讲解,哪怕他自诩见多识广,在听闻内幕时也吃了一惊。
——“四方上下谓之宇,往古来今谓之宙。仪祭厅巡宙司的主要业务,就是穿梭时间保护帝国稳定。
在先前与盖乌斯的谈判中,伱应当理解到了帝国封印的梵定界与时空有绝大关联。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在2000年的苍穹之灾发生之前,帝国一直进行着对未来的观测。梵定界的力量能够甄别出对长久存续产生威胁的‘人’或‘事’,那可能是一件无意中的口角,也可能是一起牵扯甚多的暴乱,仪祭厅称其为‘离序因子’。巡宙司的任务就是借由官方管辖的洞天福地自过去穿向未来,以局外人的身份修正不稳定因素,保证帝国的安宁永昌。”
这种“时空管理局”般的行径决不能留下记载,因而巡宙司的专员往往不对外透露任何情报,避免任务之外多生事端。为了避免被读心一类的能力干扰,执行某些重大任务时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离序因子”的详情,唯有靠自己的智慧与努力去自主发觉才能完成重任。
“不奇怪,除了忠武安分守己,剩下几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张宏正点头,“先前打了这一场,有什么想法?”
“我大吃一惊。”公孙策坦诚说道,“我自认实战经验还算丰富,原以为四个尚在修行的太学子弟万一出事也能强行压住,却不想他们上学期间就厉害到了这份上。秦暝的回天术应当超过漏尽了,严契最后那招我思考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他已经创界了?”
“他破界了。”张宏正微笑,“你那年代的人大抵还不清楚,这一时代的莫顿王国出了一位绝世奇才,名叫麦柯罗·赖特。他研发出了史上第一个能稳定使用的寂相·破界,因而寂相法已成了一条可以走的路。”
公孙策呆了片刻,控制着自己不露出惊愕以外的感情。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听到老团长的名字,更没想到在那之前破界法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