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乔靠在椅背上,仰头的视线正好投在悬停在半空中的全息屏上,一行字从左到右慢慢的显现,他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是要他选择所咨询问题的类型
有很多个选择,他挨个看去不禁哑然失笑,除了点击率最高的“前途”“感情”的两个分区,还有“中午吃什么”“明天穿什么出去”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主神的声音比之他听过的系统的声线要柔和了不少,是温柔但略显苍老的女声。
“请选择。”
选什么呢,他也不知道,他的未来从被流放那时开始就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了。
“您看起来很迷茫,有什么我可以为您解答的吗?”
乔没有回答,而莫名其妙的问:“能,喝杯咖啡吗?”
主神平静的回答好,于是寂静中,穿着工作服智仆用很大的托盘端了一只小小的杯子走了进来,就像无垠的海面上一座孤岛。
他接过杯子,凑近鼻下闻了闻随着白气飘忽的香味,很淡,几乎被另一种浓郁的苦味掩盖了。
“我猜会是您喜欢的味道。”
乔放下杯子:“为什么?我以前没喝过咖啡。”
“关于您的一千多个关键词里只有这个牌子的咖啡出现过。”主神回答。
“那应该是我老板喜欢的,我经常会给他买。”
“那很抱歉,需要我给您换一种吗?”
乔拒绝道“不用了,我刚才也是……”
“一时兴起。”主神的口吻平静,接话道。
“这么做如果是为了了解爱喝这个牌子咖啡的人,其实没什么效果。因为你们的经历完全不同,哪怕你们有一模一样堪称复制的人生经历,性格不同,造就的你们也会不同。”
“还有,我无法回答超出科学的问题,例如情感,即便是你以后得人生,我也只能用推算的方法告诉你大概,期间会有很多不可控的变故。所以科学,有时候有用,有时候无用。”
乔点一点头,异常平和道:“那可以帮我分析一下我的老板吧,性格喜好之类的。”
面板倏地切换了画面,主神一边解释一边来回折腾面板上的内容,老妇人的声音不停的响着,不仔细听内容,还以为是长辈在温柔叮嘱孙儿。
乔只认真听了唐桁的喜好,那也是主神在四千多个词条里分析出来的,除了很专一的喜欢一种牌子的咖啡,还有同一个品牌的公司清新剂,总之唐桁的日用品差不多都是这个公司的。
最后主神用无奈的语气做总结道:“我觉得他是个生活白痴,只知道这个牌子的东西好用,而这个公司恰好做日用品。所以他用这个牌子的东西不是喜欢,是因为别无选择。”
主神说这点乔表示赞同,唐桁看起来就缺少生活经验,而且是很严重的、和生活脱节的缺失,是站在一排排货架前茫然失措的缺失。只有在陪唐桁采买什么东西的时候,乔才能从自己身上看出一点长处,起码他不会被各种各样的咖啡品牌绕的眼花缭乱,还要花时间分析哪个更好喝。
活的不随性,所以总是很累。
他对唐桁的评价就这么简单。
至于经历,其实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他和唐桁的心路历程一般无二,都是被逼进绝望里,试图用极端的方式报复所有,尊严尽失不顾一切的去反抗。唯一的不同是,他有家人,并不是一无所有而有胆量拼个鱼死网破。他也可以把责任推脱给“生不逢时”,他的牵挂注定了他没法在高压之下闯出一片风浪来。
此时此刻,他感谢命运让他无法割舍,感谢命运让他无力反抗。正因如此,现在他才可以置身事外,冷眼旁观,而不是深陷泥沼,连脱身都做不到。
颠沛流离时,兰出生在深埋地下的避难所里。乔忙着外出寻找一条出逃的路线,等他回到拥挤的小屋里,艾·拉瘦弱的手臂用脏兮兮的棉絮裹着一个正在啼哭的生命,他和艾·拉的孩子,兰,随着避难所第一次受到的危机来到人世。
乔带着一家三口藏在错综复杂的下水道里,避难所里所有的育种者都藏身于此,所幸前来搜查的官兵敷衍至极,甚至都没到下水道里看一看就匆匆忙忙地离开,奔向下一个育种者的聚集区。提心吊胆的躲了三天,回到地面后平静的度过五年,算是难得的安稳。五年之后,随着席卷避难所的瘟疫,帝国的军队卷土重来,戳破了美好而短暂的气泡。
现在想来,那时候育种者里就应该有了叛徒,但这些被生活折磨的苦不堪言的人却只能认为自己命该如此。
叛徒们混迹于他们之中,用套来的消息换取一点优待,押送他们的军队则毫无感情的扫荡一个又一个育种者的藏身之处。他见证着这支队伍从最开始的一小堆壮大到后来浩浩荡荡的一大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