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主线）（2 / 2）

话音刚落，分身便挥刀纵向对手，魍见状也操控起尸鬼铺天盖地地俯冲向下方的分身。起尸鬼口中吐出上下翻飞的黑鞭与刀刃激烈碰撞，火光飞溅，下一刻刀芒乱闪，无数恶臭腐尸破碎的肢体和斩断的黑色触手如雨点般落下。

魍见势不妙，操控黑线将剩下的起尸鬼吊回半空，他额头的邪瞳再一次闪出血光，黑色的花纹也变地更加细密。他断喝一声，“超邪法·腐蚀之海！”言罢，所有的尸体僵硬地伸出双手结印，接着它们扭曲撑大的嘴中喷涌出无数沼泥翻卷着汇聚成一股怒涛铺天盖地地拍向青蛙神。

青蛙神瞬间被泥浪投下的阴影笼罩，他快速结印，断喝一声，“神术·散！”大量的真气从他的身体涌出，以千钧之力推向四周形成一个圆形的气盾震退涌来的淤泥。青蛙神勉力维持着真气护盾阻挡试图将他湮灭的浪潮，如此被动的状态让他一时落了下风。

直到后方的树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青蛙神和魍尚未来得及反应，却见一个身影从树梢飞出，在空中结印喝道，“火息·炎爆矢！”。接着无数道火焰组成的箭矢从身影四周飞速射出，有如炽热的流星般划过天空贯穿了无数起尸鬼的身体，随后身影在空中翻滚落下，青蛙神这才看出原来是欧阳渡。

被火焰点着的尸体瞬间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熊熊的火舌顺着触手贪婪地舔舐向魍，魍被迫终止施法并切断了触手的连接。渡双手结印，“神法·三昧！”话音刚落，他的瞳孔金光爆射，地面上也以魍为中心豁然显现出一个有如被火鞭抽出的圆形法阵，橘红色的火焰从其中冲天而起，瞬间吞没了魍。魍体内封印的妖物感受到了三昧神火的威胁不安地躁动，无数黑色触手不听指令地从魍的各个部位刺出，引起宿主凄厉的惨叫。

随着妖物出现在火焰之下的部位越来越多，它的挣扎也越来越剧烈。魍的半边胸腔已然被撕烂，他剧烈扭动的心脏暴露出来，其上被无数黑色的小触手环绕着连接向四方的脏器。青蛙神和渡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驱动全身真气。随着火焰状的真气外衣再度升起，青蛙神将自己与手中的横刀化为一道白色的寒影刺向对手裸露的心脏。

剑意凛然而至，魍的瞳孔骤然收缩。一道黑影从左侧直插入两人身体中间的，刹那间抬手死死握住刺来是刀刃。黑色斗篷的兜帽被对冲产生的狂风向后吹去，飞舞的白发间，正是“通”那张英俊冰冷的面孔，他右手紧攥刀刃，鲜血从掌心滴滴渗下。“通”周身尘土暴起，强大的神术真气运上刀刃，青蛙神见状也催动真气回击，两股强大的力量豁然相撞，将四周的空气都扭曲变形。双方忽然同时泄力，青蛙神跃出圈外，“通”将右掌向前推出，“神术·散。”波动的圆形气盾豁然显，弹开剧烈燃烧的火焰，护住其中的两人。

“通”用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扫视着青蛙神，欧阳渡和赤，一语未发。他双手结印，“神术·替。”魍和“通”二人瞬间化为两团巨大的烟雾，待到烟雾散去，原地只剩下两具腐烂的尸体。

一众三人愣了片刻，直到赤开口道，“结束了？”青蛙神点点头，“算是吧……”“那我们可以走了吗？”青蛙神沉吟半晌道，“等我片刻。”随即施展身法跃向来时的道路。

随后空地上便只留下赤和渡两人，两人略有尴尬地对视，随即触电似地转开目光。短暂的沉默后，渡忽然开口道，“如果我是白术士袭击前的那个渡，那么你已经永远沉睡在瘴雾之中了……”又是许久的安静，见赤没有反应，他缓缓开口，“那场浩劫让我亲眼见证了生命的脆弱，意识到那些曾经我自以为厌恶的感情对我其实是何等珍贵的。”“所以……你决定救我。”赤侧头看向渡那双温暖与冷漠并存的橘红色瞳孔。渡也看着赤苍白的脸庞被林间投下碎琉璃似的日光勾勒出完美的轮廓，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也不完全是，”渡顿了顿接着说道，“在日落峡的三载修行让我逐渐放下了偏见，我体会到了你对我的真诚。”

“那每一个共度的日夜让你已然成为我生命里最为珍贵的一部分。那一刻，血统，地位，力量都不再重要，你我就像那两条交缠在一起的水龙与火龙，那撼天动地的力量中它们都是缺一不可的……”

一阵踩碎枯叶的脚步声从林中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青蛙神捧着那半截腐烂的手臂走出，他把手臂放在死去术士的身边，这半截手臂居然与术士尸体缺失的部分完全重合。“是巧合吗？”青蛙神喃喃道，他缓缓操控真气卷起满地的枯叶将尸体深深埋葬在寒秋的哀伤之下，如诗中所唱：“生世不如鸟，双双比翼翎。”在这纷乱的战火里人不如走兽，再美好的愿望不过浮世之中的泡影。

术士无奈的执着，渡含蓄的独白，青蛙神用秋叶掩埋起的凄凉荒冢……那些所谓铁马将军何尝不想早卸甲，何尝不想在深夜里哽咽痛哭，何尝不想在爱人温柔的怀抱里如孩提般安稳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