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池中鸟（1 / 2）

［一］

一轮血月冉冉升起。

是刀光盈满血色。

她如鬼影般突现，鲜红摇曳着疯癫，如透光的葡萄美酒，优雅中充斥着无止境的欲望。

她张扬着笑意，而夜色的背景显得诡异。

“呐，你要对咱的小可爱做什么？”

她一步步走来。断掉的联系渴求地接上，使其在苏风身边停下。袖袍断裂，而化成无数烈羽护住两人。

“还好吗？”红羽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血污。

“总算等来了你……我也算……没白努力……”她浅浅地笑，很放松。已经没什么好担心，她在其怀里沉沉睡去。

“你真的很努力呢，抱歉还不能陪你，先好好休息吧。”

红羽溺爱地揉了揉她的身体，而缓缓放下。

老头此刻正在全力攻击，却颇像苏风初时那样，没有丝毫作用。他悲愤地喊道：“可恶！又是你来坏我的好事！明明修为差了那么多，你又来呈什么英雄！”

说完他却放肆地跑。

然而血光照拂之处，空间变得粘腻，泛起水面似的光泽，升腾起雾气般朦胧的光。

他寸步难行，而意识到自己无法逃脱。回头看，却见红羽悬于空中，脸上诡异的笑容，而袖袍、衣襟、丝带在空中无尽延伸，将这一方世界包裹、再包裹。流动的鲜红，缀以五彩的颜色，它邪魅！它圣洁！它散发的血气已经浓郁到让人无法呼吸，却仍让人觉得美丽，如同冥河边上盛开的彼岸花。

老头已经有半截身体沦陷血海。而当他醒悟过来奋力挣扎，红羽五指插入血海，缓缓地抽出一把猩红的巨镰。

“你，想杀了我吗？！”老头恶狠狠地盯着她，却没有多少死亡的惧意。

“不，咱知道你有很多分身。”她露出坏笑，举起巨镰，但却是用侧面对准。“可既然你们记忆联通，想必，感觉也如此吧？”

下一瞬，红羽一刀拍下去，用巨力，生生将其碾压成无数碎片！

但还没完。血海中翻涌出无数烈羽，丝丝交缠，将碎片牵连，保住其一瞬间的意识。

而后，红羽挥舞起千钧重、如巨扇的镰刀，却如挥舞树枝一样一下一下地甩动！咚！砸！咚！砸！直到彻底只剩渣子。

“别再让我看见你。”

红羽为其献上临别的火葬。火中微微颤动着，好像有什么在呐喊，而升上无限之高天。去听，又不过柴火的燃烧。噼啪。

她回到苏风身边，丝丝细细的烈羽进入其体内游走疗伤。

两只手都已烧伤，损伤更难说。

红羽背着她去到更安全的地方，守候着，直到苏醒。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就红羽的裙子蹭了又蹭，双手环绕紧紧抱住她。

“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红羽微叹着气，眼神略有愧疚。但苏风露出甜甜的笑容，亮晶晶的眸子一闪一闪，弄得她也不得不好着心情。

“没办法呢，谁叫咱这么厉害呢？”

她嘟着嘴，掐了掐那肉肉的脸蛋。

不过，这样也不坏呢。

［二］

当圣池出现在眼前时，他并不觉得惊讶。

“我还奇怪祭祀时你在干什么。现在也是来拦住我的吗？”

圣池还在装傻。“哈？我只是来找你回去祭祀的。”

但青铜面具并不买账。

“实话说吧，那两个姑娘是什么情况。”

“那和尚点名过的人，重点照顾一下。不搞清你要做什么，我也很难办。”

“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都说了，我要搞清楚！”

青铜面具沉默着，显然并不想回答。他甚至无视了圣池径直往前走。

“为什么不回答我！”

圣池生气地抓住他的肩膀，却遭来一阵暴打。然而他既不吃素，也不好惹，又一拳怼回去。两人便你一拳我一拳地打过去。

愚昧的争斗，岂是在争夺什么？不过都想要挨一两拳，把自己打个清醒。

青铜面具率先停下，而任由圣池一拳轰进胸口。随即他紧紧握住圣池的手腕，压抑着声音道：

“小子，我看出来了，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圣池瞪圆了眼睛，牙关咬得绷紧，而以同样的气势回怼：

“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多么让人失望！”

握紧的手在那刻松开，随即用力将圣池击飞。

“我的事不用你管！”

青铜面具径直往前，而路过圣池身边之时，却听他大笑：

“真的，为什么那么多人在乎你的闲事！可笑，无论他们还是你都异常可怜而可笑。你咋不去死呢！你咋不把自己的尸体挂在天上让人瞅瞅呢！你也好大家好，世界清净人间太平……”

在他的大笑与大骂中，不见了漆黑的身影。圣池坐起来摇晃着走了几步，他握紧了拳头又松了手，手按在石柱上又压抑着力量，无处安放又无处安放，于是抓紧自己的头发甩了一地，然后朝天大吼：

“啊！！！”

发泄完了力气，便只剩失魂落魄。

但，那些积极的灵魂积极地想回到他身上。

“这么在乎他干什么呢？”

“你信仰的，是神话的象征。”

“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故事啊。”

他不屑地笑了笑，身下风吹过，将他扶起。

他很冷静地，在遗迹漫步，而遇见了面如死灰的他。鼻前还吹着气息，尚表明是活物。

见着那破破烂烂的脸，圣池嘲讽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够醜的。”

沉默。

“其实，我挺好奇，神女为什么带你回来。听说是为了笔交易？”

这一句如戳中了命根，他弹了起来，身体却没挺起，而说话的语气竟是又疯癫又悲凉又大笑。

“罪过啊！因果啊！轮回啊！逃不掉啊！报应，报应啊！我犯下的错，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