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听风（1 / 2）
那好像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有趣的事情就该坐下来听。
于是苏风便坐在了山岩的边缘，两条小腿在外面晃荡。但两人转而谈起了修炼，随后跃下了山坡。
世界又只有她了，吹着山风，悠哉游哉。
就像以前那样，静静地坐在山林里，虽然还有些声音的，但可以说是舒缓的乐曲。时光如古井里的水，仅是微微地荡漾。好安静啊。一切发出声响的事物都安息了。
于是她也缓缓地，轻轻地，歪向一侧，于是身子着了地，再一转，躺下了。烦躁的思绪好像也一同沉了淀，而消弭的意识往上飘乎，如灵魂上了天。
真惬意啊。如果是躺着的话，那一辈子的无忧无虑也是可以呀。
红羽也怕打扰了她，轻轻地收拢了翅膀，落在她肩头，但还是忍不住要用责问般的语气。
“对你来说，就没有比睡觉更重要的事吗？”
苏风想到了娘亲，萧云，这些重要的人。然后愉悦感伴随着相关的记忆而来，勾起人心中的渴望、欲望。
但有意义的究竟是这人、事，还是被人宠爱的愉悦？如果是后者的话，轻松愉快地躺着似乎也就有莫大的意义了。
但她讨厌这地方，风老来掀她的衣摆。那布子宽，面料厚，风一吹就鼓鼓馕馕，成了风兜子。
红羽调侃道：“给你牵根绳子就能去放风筝了。”
苏风不由得浮想联翩：飘起来是种什么感觉呢？一定很散漫很自在吧。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红羽眼珠子骨碌转，想到了好主意，狡黠地说道：“那这样如何，你不是懒得走路吗？咱教你如何运用灵性飞行，保证轻松。”
苏风表现出一些兴趣。
红羽便传授了要诀。“虽然你是人类，但咱都用的灵性，自然不会差的。”
然而事与愿违，平常什么都一学就会的她，此刻却掰着手指头紧锁眉头，东走两步西走两步，弄出两个气旋，又颓然地如死鱼般摊地上了。
“无法理解。我的脑袋无法理解。”
红羽见她这样，觉得好笑。想了想，她抓起苏风的帽兜。
“那咱带你飞一圈体验一下。”
说着便掀起一地狂风，冲向悬崖，又盘旋而上。
而在苏风的眼里，世界像锅里的炒肉一样被狠狠地翻了过来，褐来黑去翻来覆去。脑袋晕乎乎的，更有好大一股风力压过来，喘不上气。
但当视线平稳，无边的景物在眼下慢慢地铺开，所走过的路在一瞬间进入眼底，又在一瞬间被穿过，恍然间有种奇妙的错位感，似乎终于能够追上时间，超越一切，摆脱束缚。
“感觉如何呢？”红羽在头顶上低语。
“很自在。”苏风睁大了眼睛，想看清下面的一切。
“那……”红羽微微地拖长了声音，欢快的音调里，透露着不怀好意的味道。
“让你更自由些吧。”
诶。
话音刚落，苏风便觉得背上一松。
随即，向下坠落。
刚跃出去的一瞬间，还仍觉得自由，毕竟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以为终于能掌握一回命运而沾沾自喜。
但随即，却是更加强烈的无力感。
猛打的风让你难受，不断迫近的地面让你恐惧。凝视着大地那张平淡乏味而无比冷漠的脸，你分外清晰地洞见了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可明明还有好一段距离、思绪在强烈的恐惧里过于清晰而放慢放慢时间的感知，你却无法作出努力来改变这即将到来的悲剧的结局。
可怜的你本永远地被束缚在大地上，追寻的所谓自由会在片刻的幻景后轰然破碎。而那时你正飘浮在深渊之上做着琉璃天堂的迷梦，于是注定了般要坠入你的葬地里去殓魂安息。
但苏风还不懂什么是悲伤。她只是觉得一切都要结束了。遗憾吗？还是甚至有点期待？
说不清楚。死亡在她看来，就跟睡着一样，不知怎的，眼就黑了。
这样会更好吗？永久地睡下去，不会再有任何烦恼。
但同样，不会再有任何欢愉。
来不及多想，大地已近在咫尺。
和你的这次将是最后的拥抱吗？
不会的。红羽在那之前又将苏风提了起来，再一次问道：
“感觉如何呢？”
她没有回话，只是缓慢而沉重地吸了口气，似乎要将在那窒息感里失去的都补回来。
然而一颗心还没落地，又猛起波澜。后面传来声音，尖锐、冰冷、暴躁，扎在耳膜上，似要吸出血来。
“鸟儿也并不自由，选择了天空就只剩两个结果，向上，或坠落！”
苏风回头看去，她却还是那么艳丽，玛瑙般的鲜红瞳孔暖暖的，透着祥和。
“但鸟儿有鸟儿的骄傲，有俯冲而下的决心和盘旋向上的力量。想要飞就得有这些，不是你站在地上胡乱挥舞手臂就可以做到的。”
她没什么反应，如同呆住了般。又盘旋几圈后红羽将她放到地上，依然如此，只是往前伸出了手，指尖有青色的水滴点落，又化作片片雪花，却重重地砸在地上。
苏风还沉浸在坠落时的感受，飘落的微小之物，却似乎有着万钧之重，不可阻挡。
红羽耐心地等在一旁，眼神中充满羡慕，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十来分钟后，她才平息，红羽便道：
“咱们出来够久了。回去吧，你该上课了。”
她迈开腿走向城镇。
此刻刘姐她们正找呢，一见到她就忍不住道：“你到哪里去了呀？”
她指着东边的山。
几人面面相觑。刘轶娟沉吟着：“没出什么事真是太好了。这几天都没再传出那变态的消息，也许解决了。”
几人商量着去西边的遗迹探索探索，并拉上了她。
那些残存的建筑都嵌在了很怪的山里，原本灵动飘逸的绘纹也断成了漂浮的线条。好像这遗迹是从山里挖出来的，又好像这遗迹的石块病变、膨胀成了黑褐的泥土。
一条小道斜向下直通那漆黑的裂谷，风正好灌了进来，吹得三叶的风车呼啦啦转，吹得青铜色的风铃叮铃铃响，并着风本身的呼啸声，组成和谐悠远的乐曲。
这也说明，这里没什么人。
“宝箱都开完了！”